“闪开!!”
听到声音,举着相机的马嘉祺下意识抬头,随后,一道尖细的,划破空气的声音传来,一根头发丝缓缓向下飘落,马嘉祺愣在了原地。
不久,一个骑着马的身着洁白蒙古袍的青年出现在了眼前,他看到马嘉祺举着相机愣在原地,急忙翻身下马快步走到了他面前。
“你好?我的箭有伤到你吗?”
“哦,啊,没有没有,我没事”
马嘉祺缓了一下才做出反应,那人围着他看了一圈确认真的没事才露出笑容,右手掌搭在左肩处,向马嘉祺浅浅鞠了个躬。
“你好,我叫阿勒坦,或者你可以叫我丁程鑫。”
“你好,我叫马嘉祺”
“马嘉祺……好名字,看你这身,来旅游的吧。
我是草原人,这里是我的故乡,走,我带你逛逛”
说完,握住马嘉祺的手腕将他带到了马前,接着,自己翻身上马,随后看向马嘉祺将手递给了他。
“会骑马吗?”
“或许,你可以教我”
说完,马嘉祺拉住了丁程鑫伸过来的手,脚踏在了马镫上。一阵天旋地转后,马嘉祺稳稳坐在了马鞍上,而丁程鑫双手绕过他拽着缰绳。
“抓稳缰绳,出发了!”
话音刚落,马嘉祺感觉马匹开始走动,他下意识寻找着力点,两只手去抓缰绳,没抓到缰绳,反而碰到了丁程鑫的手。
“好吧,抓住我的手也行。坐稳了,我带你感受一下草原上热烈的风。”
接着,丁程鑫夹了一下马肚,下一秒,马匹的速度明显加快。夏天燥热的风从马嘉祺身边掠过,将额前的发丝撩起,骑着马在草原上奔跑的感觉,是他从未体验过的。
那种自由,洒脱的感觉,是他二十四年人生中,最奇特的感觉,他觉得心中有个东西想要蹦出来,想要发泄。
马嘉祺喜欢这种感觉,他觉得自己此刻就像一只鸟,肆音的飞。
他禁不住放声大笑,还带着些欢呼,而身后,丁程鑫也挂上笑颜。
不久,两人到达一个蒙古包前,马匹奔跑的速度慢下来,渐渐停了。丁程鑫率先下马,接着伸出手接住了马嘉祺。
马嘉祺再次握住丁程鑫的手时,他感觉到丁程鑫的手掌上有些老茧,或许是常年骑马,放牧留下的吧,他这么想着,和丁程鑫一同走进了那个蒙古包里。
“我们草原人啊,每天都和牛啊羊的打交道,生活在广阔的大地,倒是快活自由的很。
或许是因为这个,我们草原人都很热情的。”
说着,丁程鑫的脚步开始加快,风吹起他的头发,坠在耳朵上的玛瑙耳坠随着他的步伐晃动。
马嘉祺看着面前人不禁笑起来,他觉得自己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开心,这样快活。
“诶,丁程鑫,你多大了?”
丁程鑫挑了挑半边眉,看向马嘉祺,说道:
“我啊,二十四了吧,看来今年还是我本命年呢,哈哈。”
说起本命年,他想起了自己12岁那年,自己的第一个本命年。
“我的第一个本命年的时候,办的可隆重了。
那天,我穿了一身红衣服,新的,大家都说我很适合红色,衬得我皮肤白。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每天风吹日晒,我的皮肤还是我们几个里面最白的一个。
阿妈给我准备了面锁,上面有九个石榴,一个佛手,和十二生肖。
仪式开始的时候是长辈给我带上的,说了很多吉祥话,好像是叫祈寿仪式。
最后,是我阿爸取下来的,这些仪式都是有寓意的,就不细细讲了。
仪式结束之后,我阿爸阿妈摆了宴,那天来了很多人,一个个笑得可开心了。”
丁程鑫讲的时候手还在比划,马嘉祺好像真的参与了他的十二周岁宴一样,他能感觉到那种热闹。
他开始想像丁程鑫穿红衣的样子。
“你能穿红衣服给我看看吗?”
马嘉祺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自己不禁感到有些突兀,连忙摆手。
“我……我不是……”
对面的丁程鑫或许也有些觉得这位客人很大胆,随即笑了起来。
“没问题,等等我啊”
然后,丁程鑫就跑了进去,剩马嘉祺独自一人站在草地上,耳边还时不时传来羊叫声。
他想,干等着还不如转一转。随后他绕着附近走了一会儿,草原上的空气和城市里的很不一样,清新,还带着些青草的味道。
突然,他感觉到自己的背被什么人拍了一下,猛的转过身发现,来人是丁程鑫。
他身着红色蒙古袍,玛瑙耳坠一晃一晃的,马嘉祺这才注意到,丁程鑫的耳坠只有单边。
“你的耳坠怎么只有单边啊”
丁程鑫听到后,抬手摸了摸耳坠,轻笑了一声。
“这个啊,阿妈说,他们很爱我,才给我打了单边耳洞,草原上的人会给心爱的孩子打单边耳洞,然后挂上耳坠。”
马嘉祺在丁程鑫讲话的时候一直盯着他的嘴唇,他的嘴红红的,像涂了口红一般,这使丁程鑫的肤色越发白皙,加上红色的蒙古袍。马嘉祺感觉心底的东西松动了一角,耳尖悄悄变红。
“怎么样?好看吗?”
丁程鑫在他面前转了两圈,问道。
“好……好看”
丁程鑫又笑了,他很爱笑,笑起来也很好看,马嘉祺想着,自己也被这耀眼的笑容感染,扬起嘴角。
“小摄影师,给我拍张照呗”
马嘉祺点了点头,随后,丁程鑫向前走了两步。马嘉祺还没等他站好,就将他走路的样子定格。
“好了”
“好了?这么快”
丁程鑫的脸上露出诧异的表情,连忙向马嘉祺跑过去头伸向摄影机。这个动作使两人贴的很近,发丝纠缠在了一起,中间的阳光变得稀疏。
两人看着刚刚得相片,马嘉祺想和丁程鑫聊天,一转头,自己的嘴唇好像碰到了什么软软的东西。
马嘉祺僵在了原地,而丁程鑫却毫无察觉,继续看着相片。
“你好厉害啊,这高科技能给我玩玩吗,我还没碰过这东西呢”
马嘉祺点了点头,或许自己都没有察觉,红透的脸。
丁程鑫拿到相机后,发现自己不会弄,转头向马嘉祺请教,却发现那人呆在了原地。
“马嘉祺?马嘉祺?你还好吗,脸怎么这么红啊”
“啊?啊!我没事,热的吧估计”
“那快进屋,屋里凉快”
说着,一手拿着相机,一手握着马嘉祺的腕骨,向屋子里走去。
丁程鑫拉开了门,里面正中间摆着三个大石头,石头上是一个铁锅。
“这个,按我们的话叫托里嘎,按你们话不知道叫什么。
那三个石头也是有说法的,代表天、地、人民,也有说代表着薪火相传,随你怎么理解。
来吧,尝尝奶茶,我去把衣服换下来。”
说完,丁程鑫揭开锅盖,给马嘉祺盛了碗奶茶,随后转身换衣服去了。
马嘉祺看着手里冒着热气的奶茶,低头闻了闻,带着奶的醇香和茶的清香,很纯正的奶茶。
“这两天我们会办那达慕,如果你不急着走,留下吧,那达慕很热闹的。”
不知道为什么,马嘉祺没有思索便点了头,他喜欢这里。
丁程鑫看他点了头,笑得很开心,在衣柜里翻了翻,找到了一个藏青色的蒙古袍,举在了手上。
“那来了草原就要穿蒙古袍,试试?”
马嘉祺走上前接住了丁程鑫手上的衣服,他觉得这一定是丁程鑫的衣服。
“在哪里换?”
“在这儿啊”
“可…这……”
“哎呀都大老爷们,算了,我转过身去,你换吧”
说完,转了过去。穿蒙古袍比想象中的要困难一些,手臂下的那个扣子马嘉祺怎么都扣不上,看折腾了很久还是决定叫丁程鑫帮忙。
“丁程鑫?丁程鑫!”
“怎么了?”
“这个扣子……”
看着耷拉一角的衣服,丁程鑫心下了然,走上前将那个扣子扣了上去。扣完,直起身子给马嘉祺整了整衣服。
“好看,帅气”
这是丁程鑫给的评价,而马嘉祺细心的发现他的耳朵红了。
晚上,马嘉祺坐在褥子上摆弄自己的相
机,把给丁程鑫拍的照片翻看了好几次,像怎么看都看不够一样。
他好像喜欢上了这个认识了没有一天的男人。他是那样张杨,自信,自由。
第二天一早,他就被丁程鑫拉了起来。
“快快快,那达慕开幕式要来了,你再不起就要迟到了。”
马嘉祺坐在原位揉了揉眼睛,反应了一下自己在哪里,这才开始想丁程鑫说的话。
“什么?!那达慕要开始了?!”
“对对对,赶紧的”
丁程鑫拉着马嘉祺站起来,拎起旁边叠好的蒙古袍就往上套。
穿好后,丁程鑫总觉得缺点什么,转头看见了旁边的绑带,瞬间眼前一亮,拿起绑带给马嘉祺系在了头上。
穿戴好后,丁程鑫从羊圈那里牵来了两
匹马,毛发油亮,鬃毛随风飘扬,其中一匹就是昨日丁程鑫骑着的白马。
“这匹马,是我阿爸送给我的,跟了我好久了”
说着,手抚上那匹白马的面,那马像在回应他,将头往丁程鑫手里钻了钻。
“来吧,一人一匹,别怕,我会接住的”
从来没有碰过马的马嘉祺因为这句话鼓起勇气踩在了马镫上,翻身上了马。
一路上,丁程鑫一直在马嘉祺身边,走得很慢。
到达的时候,开幕式已经结束了。
“好吧……没关系,以后会有机会的。”
“以后吗……”
马嘉祺看着丁程鑫的侧脸,嘴里呢喃着这句话。他本是想暂时逃离城市和父母的压迫才逃到草原来,他并不知道自己能呆多久,或许明天就走了。
“走吧,去观众席,比赛要开始了”
丁程鑫拉着马嘉祺向观众走去,不知道看见了什么,丁程鑫突然兴奋起来。
“呼和达赖,你也来了!?”(蒙语)
对面穿青色袍子的青年转过头看见丁程鑫后也面露惊喜。
“诶?阿勒坦,往年不是没有参加就不来吗,这次怎么?”(蒙语)
丁程鑫朝着他笑了笑,转头喊向马嘉祺
“嘉祺!过来!”
马嘉祺听到召唤,噔噔噔跑了过去,跑到面前后,丁程鑫抓住了马嘉祺的胳膊。
“马嘉祺,城市来的,我是因为带他来,所以这次我才过来。”(蒙语)
马嘉祺看丁程鑫说自己听不懂的语言叽里咕噜说了很多,看向自己时说回了汉语。
“嘉祺,这是呼和达赖,也可以叫他宋亚轩”
宋亚轩看着跑过来的帅哥,又看了看丁程鑫满眼是他的样子,懂了些什么,表情变得微妙。
“你好啊马嘉祺,很高兴认识你,玩得开心”
“谢谢”
马嘉祺头上的绑带肆意飘扬着,倒是增添了份少年气。
宋亚轩一把拉过丁程鑫带到了一边。
“这人多大啊你就喜欢上了,再说人家不属于草原,你们没有相处时间”
“管他呢,反正,现在待在一起不是吗?”
宋亚轩看他这样叹了口气,捏了捏他的手臂,
“行吧,祝愿你,我看那小帅哥也挺喜欢你的”
丁程鑫一听,眼睛都亮了几分。
“谢谢你”
随后,跑回了马嘉祺身边,而宋亚轩的身后出现了一位身着棕色袍子的男人。
“走了,轩”
“嗯,去看比赛”
看比赛的过程中,丁程鑫一直处在兴奋状态,能量满满,看到精彩的地方会站起来欢呼,衣摆随着他的动作晃动,而马嘉祺的眼睛一直在丁程鑫身上。
他发现,丁程鑫笑得很开心的时候,眼睛会眯起来,眼尾上挑,神似一只小狐狸,想到这里,马嘉祺的脑海里浮现了一只在雪地里蹦跶的红狐,那简直和丁程鑫一模一样。马嘉祺心里越发感觉可爱,在一旁偷偷笑了起来。
闹腾了一天,两个人的精力都有些低了,但那达慕还没有结束,晚上还有一场篝火晚会。
很多人围在一个巨大的篝火周围一起跳舞,好不热闹。马嘉祺第一次参加这种活动,有点放不开,丁程鑫看见了,拉着他胡乱做动作,愣是让马嘉祺笑了出来。
“来,一起玩嘛,你回去后就没这个机会喽”
马嘉祺点了点头,参与到这个火热的氛围里。
一直到那达慕结束,马嘉祺没有错过任何项目,他一直被丁程鑫拉着跑,不过心里也愿意,就算丁程鑫不拉着,马嘉祺也会跟着他跑。
几天下来,马嘉祺被丁程鑫身上的热烈,潇洒,善良深深吸引,他爱上了这个认识不久的人。
但他的时间不多了……
今天一早,送信的跑到丁程鑫家门口,他跑出去一看,署名是马嘉祺。
“嘉祺!你的信!”
“哦!”
马嘉祺从丁程鑫手里接过后,打开了信封,还没读两行,瞳孔骤缩,匆忙收起了信封。
“怎么了?”
“没…没事,走吧,今天去哪儿?”
看马嘉祺不愿说,丁程鑫也没有强求,但心存疑虑。
“今天白天休息一天,晚上带你去看流星雨。也不一定,如果你愿意,和我再骑一次马吧。”
“好”
……
“驾!”
经过这几天,马嘉祺的马术突飞猛进,此时,正和丁程鑫一起驰骋在草原上,马蹄踏过的地方尘沙掠起。
马嘉祺尽情享受着在草原上飞奔的感觉,而丁程鑫像感觉到了什么,他想多看看马嘉祺,记住他的样子。
“我爱你”
“什么?”
风的声音太大,马嘉祺没有听见丁程鑫说了什么,后者无奈的摇了摇头。
跑着跑着,丁程鑫好像在前面看见了什么,路线一转跑向其他地方,马嘉祺不假思索地跟了上去。
丁程鑫的马驰骋地越来越快,马嘉祺渐渐追不上他了。突然,丁程鑫脱离马鞍整个身体向下倒去,伸出一只手靠近地面,一只手紧紧抓着缰绳,从地面上拿到了什么东西后,速度减缓下来,站在原地等着马嘉祺。
“你拿了什么东西?”
“一只小狗崽”
“什么?”
只见一只黑色的小狗崽在丁程鑫手里乱挥爪子。
“先带回家吧,总不能饿着他”
回去的途中,丁程鑫救下小狗的动作一
直在马嘉祺脑海里放映着他越来越喜欢这个热烈的草原人了。
到家后,丁程鑫去拿了点羊奶,一点一点喂给小狗崽。那只小狗刚开始还有些抵触,后来尝过一次后狼吞虎咽起来,逗的两个人直乐呵。
很快到了晚上,出去的时候,丁程鑫回头看了看小狗崽,还是决定把它带上。
他们找了一个空旷的地方,将马安顿好后,两个人坐在了草地上,静静地仰望着天空。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今天晚上会有流星雨”
“你怎么知道?”
“草原上的人都知道,就算没有流星雨,草原的夜晚也很漂亮,星星满布。”
而后,相顾无言。突然,马嘉祺开口道,
“阿程,你能教我一句蒙语吗?”
“你想学什么?”
“我爱你”
丁程鑫惊讶的转过头,他不确定这是否是在向他表白,但看到马嘉祺眼里的星河流转,只能按下心中的悸动,轻轻开口。
“Bi chamd hairtai”(蒙音直译,你们试着读读看)
“Bi …chamd…hairtai?”
“嗯,你说的很好”
丁程鑫头也没回的肯定他,其实私心里,他想听马嘉祺说这句话,谁都好,但又有些酸涩,他好像知道了那封信的内容,不敢去看在咫尺的人。而马嘉祺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勇气,忽然站起身,双手呈喇叭状,朝着天空大喊,
“阿勒坦,Bi chamd hairtai!”
草原太过空旷,并没有产生回音,但这句话,被丁程鑫听的一清二楚,他颤抖着嗓音向马嘉祺问道,
“你…说什么?”
此刻,马嘉祺就像一位真正的草原人,热烈,张扬,大胆,
“我爱你丁程鑫,我爱你
我不确定我们有没有以后,但比起以后,我更想珍惜现在,在一起,好吗?”
马嘉祺的眼睛闪亮亮的,盛着满天星空,身上带着少年人的热血,但嗓音中有他不可察觉的颤抖。下一秒,马嘉祺被丁程鑫拉入怀中,他感受到湿热的东西触碰到了他的脖颈,随后听见一句很轻很轻的,
“我也爱你”
此刻,两位少年,在布满流星雨的天空下相拥。
“阿程,明天,我就要回上海了,但只要有机会,我一定会来找你的”
“嗯,我等你”
第二天,马嘉祺带着他的相机,和那一身蒙古袍,踏上了回上海的路。丁程鑫望着他离去的背影,拿出事先准备好的牛奶,开始祈福。
就这样过了几年,一个在北疆,一个在上海,过着自己的生活,心里依然惦念着对方。
一天晚上,马嘉祺站在床边看着夜空,突然想起丁程鑫说过的一句话,
“如果想我了,就看看星星,说不定我也在看哦”
“阿程,今晚,你会不会也在看着夜空……”
不久,一场粮食危机席卷全国,内蒙古因为一直以来的自给自足,并没有受太大影响,但上海就不一定了。
“快!家里有孩子的,送过来,把他们送到内蒙古去!”
“快!”
为了让孩子们活下去,政府决定把上海,江苏等地的孩子送到内蒙古,到那里,还有活下去的一线希望。
此时,就不伐一些年轻人主动请缨当志
愿者,护送这群孩子,而这里面,就有马嘉祺。
马嘉祺这几天一直在干活,脏活累活他都干,因为说话温声细语,而且性格温柔,很受孩子们喜欢。
到了内蒙古,已经有很多人在等着了,他们让孩子自己选,喜欢哪一家就去那一家,马嘉祺在办理业务的时候,身前出现了一位身着白色蒙古袍的人。
“你好,姓名?”
“丁程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