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深（一）

聂九罗家到了，车子缓缓停下。聂九罗率先推开车门，绕到车后打开后备箱。只见夜子蜷缩在后备箱睡得正香，她轻轻将夜子抱了出来。

聂九罗抱着夜子，转身看向炎拓。

聂九罗“有件事得提醒你。夜子睡着之后，八个小时内，谁也叫不醒。你要找她，得算好这个时间。”

炎拓“谢谢。”

八个小时之后，夜子开机了，依旧活蹦乱跳。下午的时候，聂九罗就被匆匆找上门的邢深带走了。

蒋叔联系不上，很可能出事了，需要聂九罗出手帮忙。邢深一来，夜子就闻到了那股熟悉的腥味——是那只地枭。

第二天下午，聂九罗回来了。她和邢深在门口低声交谈了几句，聂九罗便给他打车送他离开了。夜子趴在窗户上看着，等车子走远，她就溜出家门，远远地跟了上去。

她一路跟着，来到了南山深处一片隐秘的区域。邢深下车，在一栋不起眼的旧楼前，走了进去。

夜子没有跟进去，而是凭借嗅觉，锁定了旧楼侧后方一个小屋。离小屋越近，那股浓烈的地枭气味就越清晰。

等邢深离开去了基地那边，夜子才来到小屋门前。这是一扇厚重的铁门，外面挂着好几把大锁。她凑近门缝闻了闻，又侧耳贴上去听了听。

地枭果然在里面。

夜子撇撇嘴，左右看了看，从地上捡起一截废弃的铁丝，对准锁孔戳了进去。她歪着脑袋，手指轻微地转动铁丝，依靠着超常的听力分辨着锁芯内部的声音。不过片刻，几声清脆的“咔嗒”声接连响起，她推开沉重的铁门，进去后又从里面将门关上。

小屋内部很暗，夜子刚转过身，一个巨大的黑影从她背后扑来！

夜子头也没回，一个拧身，一记又快又狠的拳头狠狠砸在扑来的黑影脸上。

“砰！”

一声闷响。那黑影被砸得踉跄后退。借着顶灯的微光，可以看到正是那只地枭。它的脖子和四肢上都拴着粗重的铁链，限制了它的活动范围，刚才那一下扑击，已是极限。

夜子看着对她龇牙咧嘴发出威胁低吼的地枭，挑了挑眉：

夜子“那个邢深是你的饲养员？上次在树林，你突然窜出来，是想救他？”

地枭朝她露出獠牙，发出更加暴戾的嘶吼，作势又要扑来。

邦！邦邦！

夜子二话不说，上前几步，对准地枭的脑袋就是几记结结实实的拳头，又快又狠，敲得地枭头晕目眩，最后吓得攀上了屋顶的横梁，再也不敢下来。

夜子“啧，就这点胆子，还敢吓人。”

夜子甩了甩手，开始打量这间屋子。出乎意料，这里虽然简陋，但地上散落着不少被啃得坑坑洼洼的布偶娃娃。

夜子“哟，还是个宝宝地枭？还玩玩具呢。看来你主人对你还不错？”

夜子“但你不该待在这里，你不属于这里。如果这里容不下你，不如跟我走，我可以带你去你该去的地方。”

夜子捡起一只布偶拍了拍灰，放到了一旁的椅子上，然后转身，离开了小屋，重新将门锁好。

跟踪邢深的气味，她又来到了一个地下室入口。这里阴暗潮湿，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血腥气。

顺着楼梯向下，她看到邢深站在一道铁栅栏前，背对着入口，一动不动。铁栅栏后面，关着那个被地枭咬伤，已经异化的司机孙周。

邢深背对着夜子，站了很久，最终，邢深缓缓抬起手，手中握着一把长刀，刀尖对准了栅栏内那个已经完全失去人性的孙周。

就在刀尖即将刺入的刹那，一个清脆的声音在寂静的地牢中响起：

夜子“还不到他死的时候。擅自干涉别人的命运，可不太好哦。”

邢深顿住，却没有回头。

邢深“能让阿罗信任的人，果然不简单。我杀他，是干扰他的命运。那你出来阻止我，难道不也是在干扰他的命运吗？”

夜子“虽然眼瞎了，但鼻子挺灵啊，你是属狗的吗？”

夜子从阴影中走出来。

夜子“你的道理没错，一环扣一环，此局无解。但严格来说，他的命数，在地枭咬他的那一刻就已经被干扰了。”

夜子“我现在所做的，不过是帮他回归到那条被掰歪之前的轨道上。”

邢深“我不懂。”

邢深放下刀，终于转过身。

夜子“没让你懂，只是让你别急着动手。而且我相信，九牛也不会让你现在就杀了他的。”

邢深“你叫她……九牛？”

夜子“对啊，她倔起来的时候，九头牛都拉不回来。我觉得挺贴切的，你不觉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