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夜子终于爬上了汨兰山顶。暴雨已经停歇,东方地平线上露出一线鱼肚白,有隐隐的金光透出。空气中弥漫着雨后草木的清新气息,也混杂着一丝血腥味。
山顶有一块平坦的空地,聂九罗在那里搭起了一个遮雨棚,旁边躺着昏迷的炎拓。夜子扶着岩石喘了几口粗气,然后皱着眉,呲牙咧嘴地原地蹦跳了几下。
夜子“嘶……疼疼疼……哎哟我的老胳膊老腿……真是老了,淋个雨就风湿了……”
她停下来,弯腰查看自己的小腿。黑色的工装裤被划开了一个大口子,露出里面一道深可见骨的抓痕,正有血丝不断渗出。
夜子“我靠!竟然被抓了。”
她不耐烦地甩了甩受伤的腿,然后一瘸一拐地走向遮雨棚,在炎拓旁边的另一张躺椅上瘫坐下去。
聂九罗“你不是说去找太阳吗?怎么搞成这样?”
夜子“哎呀,求人办事嘛,不得拿出点诚意?这点小伤,毛毛雨啦!”
夜子“九牛你别担心,我们只要静静地、美美地,等待着太阳公公从东方升起~”
聂九罗没在说什么,从带来的急救箱里拿出药物和绷带,蹲下身仔细地帮她清理伤口。
谈话间,天色渐渐亮了起来。那抹鱼肚白不断扩大,染上了金边,终于,一轮红日冲破云层,冉冉升起,将万道金光洒向雨后的群山。晨光温柔地照在夜子脸上,她眯起眼睛,在这充满希望的日出时刻,她张嘴吼了起来:
夜子“太阳出来我爬山坡~爬到了山顶我想唱歌~歌声唱给我妹妹听啊~”
不仅五音不全,还跑调。但这歌声里,偏偏又带着一种鲜活的生命力,硬生生冲破了山顶的寂静。
炎拓是被歌声从昏睡中拽醒的。他费力地睁开眼,胸口依旧火辣辣地疼,视线模糊了片刻才聚焦。然后,他就看到了坐在他旁边躺椅上的夜子。
她侧对着他,金色的阳光勾勒出她柔和的轮廓,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一小片阴影。她正仰着头,迎着朝阳,笑得开心。那朝气蓬勃的生命力,让炎拓一时看呆了。
夜子似乎感觉到了他的目光,她转过头,对上炎拓的眼睛。她脸上沾着点泥灰,头发也乱糟糟的,但眼睛里却像落进了整个朝阳。她对着炎拓,展颜一笑。
一瞬间,一种宿命感像这清晨的阳光一样,洒落心头。仿佛,在很久很久以前,他们也曾这样,在某个清晨,隔着相似的晨光,有过一瞥。
聂九罗“居然……还真让你把太阳找来了。”
炎拓“你真去找太阳了?”
夜子“我师承夸父,专业追日八百年,追个太阳那不是手到擒来、易如反掌、小菜一碟~~~”
炎拓被她逗笑了,牵动了伤口,疼得他吸气。
没一会儿,聂九罗用镊子夹起一片被天生火炙烤过的炭片。
聂九罗“忍着点,会非常疼。抓紧我的手。”
说着,她向夜子伸出另一只手。
夜子咽了口唾沫,抓住了聂九罗的手,深吸一口气,闭上了眼睛。
聂九罗用镊子稳稳夹着那烧得通红的炭片,精准地按在了夜子小腿那道青黑色的爪痕上!
夜子“啊——!!!!!!!”
一声惊天动地直冲云霄的惨嚎瞬间响彻整个山顶!炎拓被这惨叫声吓得浑身一哆嗦,惊恐地看着夜子疼到扭曲的脸,感觉自己的伤口也开始幻痛了。
聂九罗给夜子敷上药膏,用干净的绷带仔细包扎好。然后,她转向额头冒汗的炎拓。
聂九罗“轮到你了。别太紧张,没那么疼,夜子的痛感比常人敏感而已。”
夜子给炎拓比了一个大拇指👍。
炎拓颤抖着将额头上的毛巾塞进嘴里,死死咬住,闭上眼睛。聂九罗剪开他胸前的绷带,然后毫不犹豫地将那片烧红的炭片按了下去。
炎拓“!!!”
聂九罗骗人!!!这他妈叫“没那么疼”?!这简直是地狱酷刑!!!
疼痛间,炎拓艰难的举起手,对夜子回了一个大拇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