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烽火里的灵叶,民国的尘埃
蓝光像潮水般将两人吞没的瞬间,沈砚秋只觉得天旋地转,耳边灌满呼啸的风声,怀里陆清辞的体温越来越冷,他死死攥着对方的手,另一只手紧紧护着怀里的半片灵叶和发烫的手机。
不知过了多久,脚下终于触到实土。腥甜的硝烟味呛得人咳嗽,耳边是密集的枪声和哭喊,眼前是断壁残垣——灰黑色的天空下,城墙塌了半边,远处的炮声震得地面发颤,几个穿着灰布军装的士兵正抬着担架匆匆跑过,臂章上印着“国民革命军”的字样。
“1937年……真的是1937年……”沈砚秋喃喃道,低头看向怀里的陆清辞,他脸色白得像纸,后背的血浸透了衣衫,呼吸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
“水……”陆清辞气若游丝。
沈砚秋慌忙四处张望,不远处有个没被炸塌的茶摊,他扶着陆清辞挪过去,打翻了个破碗,总算接了点雨水。喂他喝下去时,手指碰到他的嘴唇,凉得像冰。
“灵叶……”陆清辞抓着他的手腕,眼神涣散,“找灵叶……我娘说在……鼓楼附近……”
沈砚秋刚点头,就听见身后传来“哐当”一声,两个穿和服的士兵踹开了旁边的破屋门,叽里呱啦地喊着什么。他心里一紧,赶紧扶着陆清辞躲到茶摊底下,用破布盖住两人。
靴子踩过碎石的声音越来越近,沈砚秋屏住呼吸,怀里的陆清辞突然剧烈咳嗽起来,血沫溅在他的衣襟上。其中一个士兵似乎听到动静,端着枪走了过来,皮靴踢到了茶摊的木腿。
“砰!”
一声枪响在不远处炸开,那士兵猛地回头,另一个士兵也跟着跑了过去。沈砚秋这才发现,是几个穿短打的年轻人朝士兵开了枪,嘴里喊着“打小鬼子!”
趁乱,他半扶半抱着陆清辞往鼓楼方向挪。街道上到处是炸毁的马车和倒在地上的人,血腥味混着硝烟味,刺得人眼睛发酸。陆清辞的意识时断时续,嘴里反复念叨着:“灵叶……在鼓楼上……铜铃旁边……”
好不容易挪到鼓楼脚下,这座青砖古楼倒是没塌,只是飞檐断了一角。沈砚秋刚想往上爬,就被一个穿长衫的中年人拦住:“上面危险!刚被炮弹擦过,随时会塌!”
“我找人!有很重要的东西在上面!”沈砚秋急得眼都红了。
中年人上下打量他怀里的陆清辞,看到那半片染血的灵叶,突然变了脸色:“你们是……带灵叶来的?”
沈砚秋一愣,中年人赶紧拽着他们躲进鼓楼底层的暗门:“我是守楼人,等你们很久了!”
暗门里藏着个旧木盒,中年人打开盒子,里面赫然放着半片灵叶!和他们带来的半片拼在一起,正好凑成完整的一片!
灵叶刚拼合,就发出柔和的绿光,照在陆清辞的伤口上,血竟然慢慢止住了。他的呼吸也平稳了些,缓缓睁开眼。
“你娘留下话,说等带另半片灵叶的人来,就把这个给你们。”中年人又拿出个羊皮卷,“这是她画的地图,说三片灵叶聚齐,才能找到最后一个时空锚点。”
沈砚秋展开羊皮卷,上面画着个模糊的宅院轮廓,旁边写着“琉璃厂西街”。他刚想问什么,鼓楼突然剧烈摇晃,外面传来更大的爆炸声。
“快走吧!楼要塌了!”中年人推了他们一把,“顺着密道走,能通到城外!”
陆清辞挣扎着站起来,抓过沈砚秋手里的灵叶和地图:“走!”
两人钻进密道时,身后传来楼体坍塌的巨响。密道里漆黑一片,只能摸着墙壁往前走,陆清辞的手始终攥着沈砚秋的手腕,掌心的温度透过布料传过来,带着点颤抖。
“你娘……”沈砚秋忍不住问。
“她一定来过这里。”陆清辞的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沙哑,“灵叶的光……能治伤,也能记东西,刚才绿光里,我看到她在这鼓楼上挂过灵叶……”
密道尽头透进微光,他们爬出去时,发现到了城郊的乱葬岗。远处有队伍在行军,红旗上的“八”字在夕阳下格外醒目。
陆清辞看着地图,突然指向远处一个破落的宅院:“是那里!琉璃厂西街早就被炸没了,这是旧址!”
那宅院的门楣上还能看出“沈府”两个字,陆清辞刚踏进去,脚就踢到个硬物——是个埋在土里的铜盒子。
打开一看,里面是第三片灵叶!还有一封信,字迹娟秀,是陆清辞母亲的笔迹:
“清辞,娘找到回家的路了,但时空乱流太险,不能带你走。三片灵叶聚齐,能打开回你们世界的门,别找我了,好好活着。”
信末画着个小小的笑脸,像极了陆清辞笑起来的样子。
陆清辞捏着信纸,指节发白,眼圈泛红,却没掉泪。沈砚秋拍了拍他的背,刚想说什么,三片灵叶突然同时亮起强光,在院子中央照出个漩涡状的通道,和他们来时的裂缝一模一样。
“回去了?”沈砚秋看着通道,又看了看陆清辞。
陆清辞把三片灵叶叠在一起,放进沈砚秋怀里的手机壳里——不知何时,手机竟亮着屏,显示着他们原来世界的时间:“嗯,回去。”
他抬头看向沈砚秋,眼里有光,像藏着星星:“但回去前,我有话问你。”
通道的吸力越来越强,沈砚秋感觉身体在往前倾,却听见陆清辞的声音清晰地传来:“沈砚秋,你是不是……也喜欢看我打球?”
这问题来得猝不及防,沈砚秋的脸“唰”地红了,刚想回答,就被一股力量拽进了通道。
强光吞噬视野的最后一刻,他好像看到陆清辞笑了,比阳光还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