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花了很久去安抚绪,他忽然脆弱得像一个孩子。
或许连他还是孩童时都不曾这样脆弱。
他最终还是没有继续,伸手将我的衣衫都整理好。
绪这样的人,连落泪都面无表情。
我求他放过予,毕竟平安才是我们最渴求的东西。
他抬头看着我,沉默良久。
风山林欲立,雨不止。
“权且,不要骗我。”
柔指摩挲我的耳垂。
绪还是软了下来,好言哄着我。
委屈促使我扭过头去不肯看他。
“你不要念着别人,多念着些自己也是好的。”
“我没有玲珑七巧心,不受宠爱,不能不想着自己。”
“在东宫,你是太子妃,没人会怠慢你的。”
“是啊。”
红眸抬望,绪会上我的目光。
“你放过也好,不放过也罢,我走不了了,如果你不愿意放过予,那我们就此沉沦,谁也别独善其身。”
“汝蓓——”
“太师说的对,我是太子妃,有什么是得不到的?”
我甩开绪的牵挂,朝殿外走去。
日朝不暮,情没不楚。
我可以忍受绪的猜忌与不甘,但不能忍受他的冷漠与麻木。
那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和绪的纠缠并未花费太多时间,我喘息着整理好自己的衣衫,出了殿门却连一个婢女都未看见。
去寻账目太监的姑姑也不见身影。
如若绪停留太久,必定惹人生疑。
我转了转念,还是提步出了外门。
可惜东宫实在是太大了,我才走了两步就迷失在门廊交错处。
都怪绪!
薄暮风凉,吹得纱裙纷错。
我迷了方向,索性在廊上寻了处坐下,希冀有哪个宫人路过可以为我指条路。
纱衣卷镯,金玉生光。
长风自天来,冉冉吹我怀。
“予汝蓓,你怎么在这?”
我闻声抬头,瞧见康王。
“殿下——”
琤前脚才进东宫,掌事姑姑便叩了下去。
“太子妃呢?”
“太子妃适才去偏殿点赏,不想奴婢疏忽,去召太监回来时竟不见太子妃。”
“大胆!”
深殿回荡着琤的怒。
“立马着守卫与宫婢去寻,东宫错杂,她定是走迷了。”
“是,只是——”
姑姑欲言又止,满脸难色。
思忖在乌眸里被察觉,琤垂目示意她开口。
“奴婢寻侧殿时,听崔侧妃的婢女说,好似看见有男子身影,不着宫装,瞧得不真切。”
万绪翻涌,叠在气息之中,难见端倪。
“太子妃,本宫亲自去找。”
“你今日有空,进宫来了。”
衣裙被扯平,遮盖红雨点灼之处。
“照例而已,你怎么会在这?”
康王卷住阔袖, 在我身旁坐下。
“承福,嫁进来连路也认不清了。”
无奈在我眉眼中漾开,日暮将息,剩丝缕落在我们身上。
“呵。”
康王想到什么,低头轻笑,又扭头望着我。
“恐怕,只有我兄长心愿得偿,最乐意这门亲事了吧。”
“什么?”
“你不知道?”
我能知道什么?
“诶呀,你真不知道?”
他坐直了身子,扭头朝我再三确认。
“不说我走了。”
“诶。”
康王伸手拉住我,一脸蜜笑。
“他可不想娶两个。”
“为何?崔氏女容貌温婉,性子也不算刁钻,家世清明,就算不选妃,提亲的门槛恐怕也要被踏烂。”
我不解。
他见我真不清楚,舒出一口气。
“原本,我在你的画像上点画,是为了让兄长瞧不上你,可谁知那日一女子,竟然降服了北周的烈马,并策马百里,斩杀沙匪,在某人心里烙下印。”
他顿了顿,细细望着我。
“太好的东西,谁都想据为己有。一下娶两个,本就不是兄长之意。”
“美娇娘相伴,自然越多越好,怎会不愿呢?”
“因为啊,权势也是人人渴望的东西。”
康王突然压低声音。
“那崔氏女,心可不在东宫。”
风不仅灌入耳,还灌进我的脑。
“你说——”
“汝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