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城太子府——
李羽宸把画像摔在桌上,“被糊弄了,这根本不是越国公主和太子的画像。”
陆风表情一顿,有些急切,“怎么会呢,这是王宮里......”
李羽宸指着画像,“你看这个笔法,典型的越国王室工笔,耗时长,费心力,这是越国人早就画好了,等着我们去偷呢!”
陆风错愕,“那人岂不是….”
李羽宸烦躁的摆摆手,“那歌女有线索吗?”
“药没有查到来源,很有可能是歌女在来苏城前就已经准备好了,不过我们查了歌女的身世。”
陆风见李羽宸皱着眉,继续道“她其实是京城人士,原名叫傅芷婉。”
李羽宸原本在房间内踱步,听了这话,他停下了脚步,恍然想起他刚回京的时候,皇上借他之手,抄了一户姓傅的肱骨之臣的家。
原来是他家的女儿,他一直对此事抱有亏欠,也不怪她伺机想报复。
他望向窗外,“那个歌女,不要再查了,到此为止吧。”
陆风:“是”
“朝堂上呢?”李羽宸问道。
“众说纷纭,谢国平不依不饶,要皇上即刻召你回京,还有人说,太子殿下跟上官公子二人有…⋯有龙阳之好。”
李羽宸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心口突然梗塞,突然就转过身来对陆风说,“真是一群老糊涂,胡扯!胡扯!陆风!备礼,明日就与我去沈家!”
刚踏进门的上官墨听到他的话,扯起笑,打趣道,“怎的?太子竟也开始贪念温香软玉了?”
李羽宸白了他一眼,“哼,我贪也不是一天两天了,陆风,给我往京城递消息,就说…”
“太子遇一苏城女子,非卿不娶,现已然成婚,不思进取,不思还京。”
上官墨险些一个没稳住,“你可真狠啊,着急起来连自己都造谣。”
事实上,李羽宸的心中百味杂陈。
于公,朝堂的压力和越国的异动,像一把悬在他头顶上的剑,他虽位高权重,却也不足以以一人之力抵挡对方威胁。
于私,傅芷婉的出现让他惊慌不已,他披着荣誉和尊荣太久了,她的出现就好像一面镜子,照出了他邪恶,隐秘的狼狈与自卑,让他想起了自己劣迹斑斑的往事。
李羽宸有个做事原则,那就是快刀斩乱麻,若是无处破局,那他就要硬生生撕开一个口子。
“安排下去,三月后,先遣兵出发。”李羽宸的眼中闪着光,好像燃起了跳跃的火。
沈宅——
今日我懒得起床,躺在床上,窗外斜射进来的阳光暖乎乎的,屋里燃着好闻的熏香,万事俱备,只欠懒觉了。
只是不知谁家成亲,锣鼓声吹吹打打,越来越清晰,我闭上眼睛,尽力不去在意,忍耐一会儿,队伍走过去就好了。
谁知,这声音越来越响,越来越清晰,最后好像停在我家门口一样,叮叮当当响。
我怒了,腾地从床上起来,随便裹上一件衣服就冲了出去。
我一边走一边想,我家左边住着一个年过花甲的老婆子,右边住着一对刚生了小孩儿的年轻夫妇。
怎的,这左右哪家成亲,都不对劲啊。
我腾地拉开门,正打算好好瞧瞧太阳底下是发生了什么新鲜事,直到看见门外站得笔直的那人,我一下子就偃旗息鼓了。
只见李羽宸一袭红衣胜火,端端正正的站在我家门口,身边放着几个镶金的大箱子,身后是正吹奏的乐队。
我一下就明白了。
他这是要,来沈家下聘了。
正厅堂屋里,几个人是面面相觑,这气氛不像说亲,尴尬,紧张,还有点束手无策。
沈老爷磕磕绊绊的打破了一度尴尬的场面,“太子殿下,这……我家小女已经定了亲,论门第论品性,实在无法高攀太子殿下啊……”
沈老爷这番说辞,显然是要推拒婚事了。
李羽宸笑了笑,放下茶盏,一撩衣袍站起身,走到正厅中间。
“承蒙龙恩,南国太平,圣上在上,福泽在东,苏城县令听旨。”
我们这样的人家,何曾有过这般经历,只得一家子齐刷刷的起身跪下。
我听着他低沉而清晰的念着圣旨,用词繁琐,结构复杂,纵使我琢磨了半天也难解词意。
只听清了最后几句。
“吾儿李羽宸,忠义卓绝,乃南国之肱骨,南国之储君。”
哦,这是夸他儿子优秀呢。
“吾儿貌比潘安,性情宽厚,举世无双,实乃良配。”
啧,这是夸他儿子长得好看,品性也好。
“今,赐李羽宸与沈家柳月成婚,承蒙龙恩,永不相弃。”
啊,来了,是要让李羽宸和沈家的…柳月?
一屋子的人都愣住了,我猛然抬头看向他,李羽宸正一本正经的把金灿灿的圣旨缓缓的卷起来。
柳月好像受了惊吓的猫咪,猛然跳起来,全没了往日的温和守礼。
她原本也是没睡醒的,听完旨,此刻清醒得冷汗都下来了。
她想反驳几句,可又突然卸力般向后栽去,我连忙上前扶住她。
李羽宸没理会柳月,事实上,从今天进门,他的眼睛没落在沈家任何一个人身上。
他将圣旨给跪着的沈老爷,转身离去,只留下一句轻飘飘的话。
“聘礼已下,十日后,我来迎亲。”
我看着他的背影,这是我第一次见他穿红衣。
热烈的,红火的,好像那灼人的太阳,我一下子感觉我离他好遥远。
民女沈卿月,和太子李羽宸,离得好远。
我想我是谈不上爱他的,可是为什么他念出柳月的名字时,我会难过呢?
李羽宸走得很快,几下就走出了沈家,上了门口一早等待的马车,他不想让任何人看出来—他紧张。
刚坐进马车,又掀开帘子探出头来。
“陆风,上来。”
这一早上吹吹打打后,柳月一锁房门,再没见过任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