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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神”甄宓(上):我为什么会输给郭女王

女史野记

引言:“江南有二乔,河北甄宓俏”。我,甄宓,作为三国第一美人,还被后世誉为“洛神”,却最终落得被曹丕赐毒酒、死得极不体面的下场,彻底输给了郭女王。这其中的曲折,且听我慢慢道来。

1

我出生于公元 183 年,在中山国无极的一个显赫家族。我乃东汉重臣甄邯之后,家族世代为官,是当之无愧的豪强望族。祖父甄邯,乃是博山侯孔光之婿,孔光是孔子第十四世孙,太师孔霸之子,曾官至大将军、丞相、太傅、太师,历经四朝,辅政多年。正因有他的照应,甄家子弟得以纷纷入朝为官。

祖父甄邯,出任大汉太保,执掌天下兵权。甄丰官至大司空,甄丰之子甄寻先后担任侍中、京兆尹,甄心为光禄勋,“四甄”之名威震朝野,成为朝中新贵。我父亲甄逸,虽只是小小的县令,却也为官清廉,只可惜他早早离世。但甄家作为官宦世家的底蕴依然深厚。

自我诞生起,奇事便接连不断。每当我入睡,家人在半睡半醒之间,总能看到半空中有仙人,将玉衣覆盖在我幼小的身躯之上。这般与生俱来的祥瑞,令家中长辈惊叹不已。后来,著名相士刘良为家中子女看相,见到我时大惊失色,直言我日后“贵不可言”。

然而,命运并未赐予我太多的父爱。三岁那年,父亲甄逸,这位曾在上蔡县留下清廉之名的县令,永远地离开了我们。父亲的离去,让家族的光环稍稍黯淡了些。身为家中三男五女中最小的孩子,在母亲与兄长的庇护下,我幼时的生活还算安稳,也因此更早地学会了独立与坚强。

在众多兄弟姐妹中,我自幼便与众不同。我聪慧过人,对读书有着浓厚的兴趣,且博闻强记,喜爱独立思考。八岁那年新春,外头传来阵阵立骑马戏的热闹喧嚣。家中姐姐们纷纷迫不及待地出门观看,而我,却独坐在闺房之中,手捧着书卷,沉醉于古人的智慧之中。旁人问我为何不去,我只平静地说道:“此不该是女子所看的。”

九岁时,我对诗书的兴致愈发浓烈。兄长们见状,笑骂着劝我应多钻研女红。我当即毫不犹豫地反驳:“听闻古时的贤良女子,无一不是通过学习前世的成败来自我告诫。倘若不读书,又从何处去了解这些呢?”我如此坚定的信念与执着,使我在家族里获封“小才女”的美名。

然而,真正考验我的,还是十岁那年。天下大乱,洛阳城破,官员士族们流离失所,衣食无着,纷纷变卖金银珠宝以换取食物,百姓更是苦不堪言。我家因先辈的荫庇,不但未受流离饥寒之苦,反倒存有大量的粮食储备。可甄家虽富甲一方,却也难以逃脱乱世的影响。

母亲见家中粮食充裕,被财宝所迷惑,想趁机高价售卖谷物,换取珠宝金银以保家族安宁。我闻此讯,心中忧虑万分。我深知在这乱世之际聚敛财富,极易引来乱兵盗匪的垂涎,更会激起民愤,危及家人的安危。我鼓起勇气,向母亲进言:“今世乱而多买宝物,匹夫无罪,怀璧为罪。”

母亲又想以粮食换取古董,我再次劝阻:“现今粮食是稀有物资,比古董贵重得多。若要刷声望,便将粮食无偿捐予百姓;若不想,就留着以备不时之需,粮食有价无市,多备些总无错。”母亲听着我的话语,微微皱起眉头,陷入沉思。片刻之后,她恍然大悟,眼中闪过一丝清明,决意采纳我的建议。

于是,甄家的大门向饥饿的百姓敞开,一袋袋粮食如同温暖的春风,驱散了人们脸上的愁云。我的善举也迅速传遍了四邻八乡,受我恩惠的人们,纷纷记住了我这位善良的姑娘,我的美名也随之传开。而我,在这个过程中,更加明白了以知识为剑,以慈悲为怀,才能为这世间带来一丝光明与希望。

十四岁那年,家中再逢变故,二哥甄俨不幸离世,留下寡嫂与幼子孤苦无依。我悲痛之余,更感责任重大。我亲自操持家务,照顾嫂嫂与侄儿,以我的温柔与坚韧,为这破碎的家庭撑起了一片天空。面对母亲对嫂嫂的严苛,我多次婉言相劝,终使母亲醒悟,家庭重归和睦。

我甄宓的大名,已不仅是甄家幼女的代称,更成为了智慧与善良的化身。在这乱世之中,我以一介小小女流之身,用自身的方式诠释着何为贤女,何为担当。我深知,世间之路虽坎坷,但我,愿用智慧与善良,心怀慈悲,坚守信念,为这世界带来更多的温暖与希望。

2

只因我那时美名远扬,袁绍遂遣人至我家,下了丰厚的聘礼。约在公元 197 年至 198 年间,年方十五岁的我,身着华丽的凤冠霞帔,怀揣着满心的娇羞与憧憬,踏入了袁家的大门,成为了袁绍次子袁熙的妻子。那时的袁熙,年长我三岁,他风度翩翩,温润如玉,望向我的眼神里满是柔情蜜意。

想当初,袁绍权势熏天,威风凛凛,在众人眼中,他无疑是那个足以主宰天下的霸主。那时的袁家,看似如日中天,风光无限,而我与袁熙的这桩婚姻,好像也印证着我幼年时,相士所预言的“贵不可言”。那时的我,以为此后的日子必是荣华富贵享用不尽,安稳无忧快乐无边。

建安三年,袁绍击败公孙瓒收复幽州,袁熙获任幽州刺史。他满心欢喜地想携我一同前往,那几日,他的脸上总是洋溢着对未来的向往与期待,仿佛前方有着无尽的美好在等待着我们。然而,婆母年事已高,身体虚弱且多病,时刻需要有人在旁悉心照料。我怎能于此时狠心离开?

我心中纠结万分,一边是与袁熙共赴美好前程的机会,一边是孝道与责任。最终,我还是选择了留下。做出这个决定时,我的心仿佛被撕裂一般疼痛,泪水在眼眶中打转,但我明白,这是我应该做的。我强忍心中的万般不舍,主动选择留在邺城侍奉婆母,只为让袁熙能够毫无牵挂地安心赴任。

我还记得那分别的时刻,袁熙紧紧地握着我的手,眼中满是眷恋与无奈。他的声音微微颤抖:“宓儿,等我回来。”我强忍着泪水,微笑着点头:“夫君,一路保重。”岂料,命运竟与我开了如此残酷的玩笑。官渡之战中,袁绍惨遭惨败。当我听到这个消息时,只觉天旋地转,仿佛整个世界都在瞬间崩塌。

这一巨变,犹如一场狂暴的风暴,瞬间将袁家的一切击得粉碎,彻底摧毁了我们原本美好的生活。袁绍病故后,袁家更是陷入了万劫不复的艰难困境。而我,被当作牵制袁熙的人质留在了邺城。城内一片混乱,人心惶惶。我感到无比的恐惧和无助,不知道未来等待我的将会是什么。

公元 204 年,曹操率领大军,气势汹汹地攻破了邺城。城内一片混乱狼藉,硝烟弥漫,哭声震天。袁家众人皆沦为俘虏,而袁熙远在幽州,对此无能为力。我与他自此分离,天各一方。在那兵荒马乱的混乱之中,我的美貌引起了曹氏父子的觊觎。曹丕先下手为强,不顾我是袁熙之妻的事实,执意要娶我为妻。

当时的我,心中充满了抗拒和绝望。我深爱着袁熙,又怎能接受他人。可在这乱世之中,我一个弱女子又能如何反抗。我深知,我与袁熙的缘分已然走到尽头,我无奈地开启了新的生活。可每至夜深人静,我总会不由自主地忆起与袁熙相处的点点滴滴。那些美好的往昔,如今却似一把把尖利的刀,狠狠地刺痛着我的心。

袁熙啊,我知晓你无力夺回我。我常常在想,如果当初我随你一同离开,是不是一切都会不一样。但这世上没有如果,只有残酷的现实。身处这乱世之中,袁熙失去了家族的强大支持与庇护,自身亦举步维艰。我虽心中对袁熙挂念不断,却也清楚,我们再也回不到曾经那美好的时光了。

此后,在曹丕府中,我如履薄冰,稍有差池,便可能陷入万劫不复的深渊。而我,唯有在这复杂的环境中,小心翼翼地守护着自己的一方天地。每天都在担忧和恐惧中度过,不知道未来还有多少磨难在等着我。

3

曹氏父子向来贪恋美色,曹操尤甚,热衷于搜罗美女,更有传言称他向来偏爱别人的老婆。据说曹操攻占邺城,目的之一就是要得到被誉为三国“第一美人”的我。建安九年,即公元 204 年,曹操大军攻破邺城,对我,他志在必得。然而,他的长子曹丕却先他一步。

城破当日,早已对我心怀倾慕的曹丕,迫不及待地闯入袁府。彼时,我被婆母抹黑了脸,躲在女眷身后,怯生生地露出半张脸。曹丕逐一找寻,目光急切而炽热。他的脚步每一步都仿佛踏在我的心上。终于,他的目光锁定在我身上,毫不犹豫地将我拉出,带我去洗净面容。

当他看清我的姿容时,被深深吸引,手中之剑“呛啷”落地。那一瞬间,他的眼神中充满了惊艳与痴迷。

曹丕向曹操请求将我赐予他,曹操知晓儿子心意后,虽心有不舍,却还是摆出为人父的姿态,忍痛割爱。建安九年,曹丕如愿娶我为妻。我从曹家仇敌,变为曹家嫡子长媳。

这是一场姐弟恋,初婚的他十七岁,再嫁的我二十二岁,小叔子曹植年仅十二岁。我既已嫁入曹家,便只能嫁鸡随鸡,嫁曹就随曹。身在曹营,心也只能在曹营,相夫教子,孝敬公婆。先后生下长女东乡公主和儿子曹睿,成为曹丕挚爱。曹丕独宠我一人,我却劝他多纳贤淑女子,为曹家开枝散叶。

也正因如此,我以善良和智慧赢得了曹府上下的尊敬。我有着世子正妻的风范,对姬妾谦让友爱,甚至常劝曹丕多与姬妾亲近,劝勉宠妃努力上进。除与曹丕感情深厚外,我亦擅长处理婆媳关系。每当婆婆卞夫人生病,我都会悉心照料。若稍有疏忽,便寝食难安,暗自哭泣。那一个个不眠之夜,我守在婆母床前,心中默默祈祷着她能早日康复。

建安十六年,曹操携卞夫人出征,让曹丕与我夫妇留守邺城。出征途中卞夫人生病,留在孟津治疗。得知此消息的我,心神不宁,仿佛热锅上的蚂蚁。我执意前往孟津为婆母侍疾,不顾路途的艰辛与危险。次年正月,婆母卞夫人随班师的曹操大军返回邺城。我远远望见卞夫人所乘轿子,欢喜得泪流满面。

卞夫人见我这般,感动落泪,拉着我的手说:“你怕我此次生病如从前般反复难愈?唉,我不过偶感不适,小病而已,十几天便好了。你瞧我的气色,好得很呢。”我此次“孝感恪天”的表现,为自己赢得不少赞誉,卞夫人逢人便夸:“我那大儿媳妇,真是孝顺的好孩子。”

有些野史言我乃被逼嫁给曹丕,还有称我一人引发三曹争斗,此皆无稽之谈。首先,曹丕娶我时,予我的乃是世子正妻的尊贵身份。我绝非不争不抢、顾影自怜之女子。见曹丕为娶我遣散众多姬妾,我内心亦有感动。曹丕也确在与我相处的开始十几年,未与其他女子生育子女。

在与曹丕早期关系中,我实则一直掌握主动权。我性格有些疯狂叛逆,自幼便能怼哥哥、姐姐,甚至母亲,是极有主见的大女主性格。曹丕性格随和真挚,并非心狠手辣之人,其还有文青式的多愁善感,从他的诗文便能看出。生前好友因喜爱驴而离世,他竟不顾形象学驴叫为其送行。

孙权本是他的政敌,成为手下败将后,他为孙权封王,并赐九赐保其荣华富贵。就连备受争议的“七步成诗”,那也是他担忧胞弟曹植与其争夺权力,乃敲山震虎之计。念及手足之情,他并未真正动杀心。否则,纵使曹植才华横溢,亦难逃一劫。他只是将曹植外放,并未赶尽杀绝。

曹丕为世子时,作为他的原配正妻,他对我真心相爱。为我不惜遣散姬妾,还是我后来劝他多纳美女开枝散叶。建安二十五年,曹操病逝。延康元年,34 岁的曹丕取代汉献帝,成为魏文帝。见风使舵的将相大臣们,纷纷将自家美女送入魏宫。

曹丕多次想接我去洛阳封后,我不愿前往。多年的曲意逢迎,我年岁渐长,身心疲惫,不愿再为其充当门面。当年在邺城委身于他,只是随波逐流。如今他身边不缺美人,我只想安享晚年,什么恩宠都已无所谓,留在邺城图个自在。然而,命运的车轮并未停止转动,等待我的,是更加残酷的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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