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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乃邹氏,本是骠骑将军张济的原配夫人,不曾想后来竟成了他的未亡人。我与张济携手走过悠悠岁月,在我心里头,他一直都是那个豪情四溢、壮志凌云的伟丈夫。
回想往昔,张济年少时就热衷于行侠仗义,在凉州那地界广交各路豪杰,名声传得老远。犹记得初次与他相见,他竟在街上横冲直撞拦住我的去路,那高大魁伟的身板,当时可把我气得又羞又恼。但不知怎的,我的心就在这不知不觉间被他搅乱了一池春水。没过多长时间,他就风风火火地来我家求亲,我呀,满心欢喜地应下了,打那以后,便与他过上了如蜜一般甜滋滋的小日子。
张济怀揣着远大的抱负,成年后就投身到军旅之中,一心渴望在这乱糟糟的乱世里闯出一番惊天动地的大事业。凭借着自身的英勇无畏和聪明机灵,他在军中渐渐地崭露头角。汉灵帝那会儿,他还当过司空哩。后来他成了董卓的部下,被任命为威武郡校尉。
初平二年,他奉董卓女婿牛辅的命令,和李傕、郭汜领着好几万兵马跟朱儁干仗,成功把朱儁打得落花流水。这之后,他们的军队在陈留、颍川等地可就撒了欢地肆意掳掠,老百姓被折腾得苦不堪言,陷入了水深火热的境地。我这久居深闺的小女子,虽说对这种杀戮抢掠的事儿满心的无奈和气愤,但也清楚他身处这乱世,有着太多太多的无可奈何。董卓一命呜呼之后,张济和他的那帮兄弟们一时间就像没头的苍蝇,迷茫得不知所措,根本不知道未来的路在何方。
好在老天开眼,最终他们还是找到了出路,率领大军一路西进,攻打长安,把吕布打得屁滚尿流,还把王允给斩了,重新掌握了一定的权势。张济也被献帝封为镇东将军,带着兵马驻扎在弘农。然而,命运这东西就是爱捉弄人,建安元年的冬天,张济因为军队里缺粮,带着兵跑去荆州牧刘表那里抢粮食,攻打穰城的时候,倒霉催的,被一支流箭射中,就这么丢了性命。
他这一去,可把我给疼坏了,我们短短十三年的夫妻情分就这么戛然而止。我和张济唯一的儿子也早早夭折,他这一脉在这世上算是彻底断了香火。他走了以后,他的侄子张绣接管了部队。自从夫君张济离开这人世,我的世界就只剩下了孤独和哀愁。过去那些欢乐的时光就像昙花,在这风云变幻、乱糟糟的乱世中眨眼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每当回忆起与张济相处的点点滴滴,我的心就像被锋利的刀子狠狠割过一样,疼得要命。他虽然身处这乱世,或许做过一些迫不得已的事儿,但在我心中,他永远都是那个把我捧在手心里疼、放在心尖上爱的夫君,是我这辈子的依靠。只可惜啊,这残酷无情的乱世,硬生生地把我们给拆散了,让我在这乱世中像一片无根的浮萍,孤独地飘零。
虽说张济临终前把我托付给张绣照顾,可张绣就是个五大三粗的武夫,我和他年龄相差又大,为了避嫌,我只能一个人寡居在家,整天沉浸在失去夫君的痛苦之中,心情郁闷到了极点。本来我还满心期待着张绣能为他叔叔报仇,谁知道建安二年元月,曹操带着雄师浩浩荡荡南下,兵临宛城,张绣这小子在贾诩的建议下,居然不战而降。
我生来就有一副倾国倾城的容貌,眉毛像画出来的那么好看,双眸就像盈盈的秋水,腰肢纤细得仿佛弱柳扶风,身姿婀娜得恰似仙姿玉色。不经意间微微那么一笑,更是风情万种,能把人的魂儿一下子就给勾走。只是在这乱糟糟的乱世之中,这般出众的美貌对于我这样柔弱的女子来说,到底是福还是祸呢?2
张绣投降曹操后,宛城恢复了平静,街道上人头攒动。我乘车缓缓前行,想借此外出让自己被哀愁缠绕的心透透气。就在这时,一群人突然闯入我的视线。为首的男子,身躯挺拔如苍松,目光犀利且炽热,直直地盯着我,眼神中毫不掩饰的欲望与惊艳,让我的心猛地一颤,我怯怯抬眸望去,只见他身材高大,面容刚毅,相貌堂堂,威风凛凛,颇有几分英雄气概,那强大的气场瞬间让我心动。
那一瞬间,周围的嘈杂仿佛都消失不见了,整个世界仿佛只剩下他那炽热的目光和我慌乱的心跳。鬼使神差地,我竟冲他嫣然一笑。那笑,或许是太久未被关注的本能回应,又或许是在这乱世中对强者的一种下意识的讨好。可随即,我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娇羞地掩面,催促车夫赶紧离开。
回到家中,我的心依旧像小鹿乱撞,久久难以平静,脑海中不断浮现那陌生男子的炽热目光,心中不禁泛起层层涟漪。他那灼热的目光,犹如熊熊烈火,瞬间点燃了我沉寂已久的心湖。那匆匆的惊鸿一瞥,在我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我也不知道这个陌生男子姓甚名谁,一个寡妇,又无法托人打听。
晚间,我于家中正欲歇息。却不想,府外突然一阵骚乱。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就见一群甲兵气势汹汹地闯入。我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内心充满了恐惧与不安。原来,是接手宛城的曹丞相,派兵前来接我入军营。这时我才知晓,白日里那个让我心动的伟岸男子,竟是威名赫赫的曹操。白天他见我的马车匆匆离去,就吩咐人跟踪打听。
晚上,曹操犒劳三军,酒足饭饱后问起我的下落,他的侄子曹安民向他禀报,我乃降将张绣的婶婶,夫君正是已经阵亡的骠骑将军张济。听闻我是寡妇,在醉意的驱使下,他更是兴致大发,全然不顾张绣的感受,心中只想着:“这般美人,怎能错过。”随即命人速速将我带来,这才派了五十名军士,来“请”我入军营。
此刻的我,心中一半是无奈与彷徨。在这乱世之中,我一个弱不禁风的女子又能怎样?是顺从以求一时的安稳,还是坚决抗拒却招来祸端?另一半则是隐隐的欣喜,我这孤苦无依之人,在这乱世之中如飘萍般无依无靠,想着寻着曹操做依靠,或许能换得一丝安稳,便应下了。梳妆之时,我心乱如麻,铜镜中的自己,容颜依旧,可未来却充满了未知。我精心打扮自己,想着要给曹丞相留一个好印象。
到了营帐,曹操急切地迎上前来。他的目光比白天更为炽热,仿佛要将我整个吞噬,白日匆匆一见,此刻他眼中的欲望更是毫无遮掩。我轻启朱唇:“妾见过丞相,多谢将军再生之恩,妾不知如何报答。”曹操目光灼灼,见我比白天更加温婉动人,迫不及待道:“今日见到夫人,实乃天幸!不知夫人可愿与我春宵一度。”我应道:“妾能侍奉将军三生有幸!”
当时张绣也在酒席上,以降将的身份。可是曹操根本没有把张绣放在眼里,当我进入军营,坐在曹操身边倒酒的时候,曹操当着众人的面,一把揽我入怀。那一瞬间,我心中既有对未来的期许,也有隐隐的不安。我暗自思忖:“不知这依靠能否长久,但愿能从此脱离苦海。”众人哈哈大笑,只有张绣脸上一阵白一阵红。毕竟我是他的婶婶,曹操这样的做法就是当众在羞辱他。没过多长时间,张绣就找了个借口匆匆离席了。3
围帐落下,他猛地一把将我紧紧揽入怀中,那灼热的气息急促地喷洒在我的脖颈间,带着几分急切,又含着几分温柔,低声道:“夫人,你可知你美得让我心醉。”我不禁微微颤抖,声音轻若蚊蝇:“丞相谬赞。”曹操轻柔地吻着我的额头,喃喃自语:“从今日起,我定不会让你再受半分委屈。”我缓缓靠在他的胸膛,感受着那有力的心跳,心中竟生出一丝从未有过的安宁。
缠绵之际,曹操与我说起初见时的情景。他道:“那日,你的马车被微风轻轻拂起车帘一角,我瞧见你眉如远黛,细长而柔美,似能将人的魂儿勾了去;那双眼似秋水,波光流转间带着几分羞怯与灵动;朱唇不点而红,微微上扬的嘴角仿佛藏着无尽的温柔;腰肢纤细,似弱柳扶风,却又透着坚韧;身姿婀娜,每一寸曲线都恰到好处。”他说自己瞬间就被我吸引,目光如同被钉住,再也无法移开。当我抬眸望向他时,就在那一瞬间,他仿佛看到了世间最为动人的画面。他说我的眼神中带着几分羞怯,却又有着一种难以言喻的魅力。我的眼眸犹如深邃的湖泊,让他深陷其中,难以自拔。我的肌肤如雪,在阳光的映照下,泛着迷人的光泽,连那微微颤动的睫毛,都像是在轻轻撩拨着他的心弦。
他告诉我,当时他心中一阵激荡,只觉此女堪称绝色,世间少有。看着我娇羞掩面乘车离去,那匆匆一面,让他的心潮澎湃不止,久久都难以平静。我离去时那匆匆的回眸,更是仿佛将他的心也一并带走。他痴痴地望着我离去的方向,暗暗发誓,心中暗暗发誓,定要将这女子寻来,拥入怀中,让她成为专属。在这乱世之中,曹操征服了无数的土地和敌人,如今,他一定也要征服我这绝世的美人。
那一瞬间,他的雄心壮志与儿女情长相互交织。他要征服这乱世,缔造一个辉煌帝国;也要征服天下美色。我相信只有他,能在这充满血腥与权谋的世界里,给我带来一丝温暖和安慰。一夜缱绻。我在他温暖的怀抱中,终于感受到了久违的温暖与安宁,仿佛忘却了这世间的纷纷扰扰。我满心以为,从此便能有个安稳的依靠。却未曾料到,祸事就此埋下。
张绣得知曹操纳我入帐,顿时怒发冲冠。亡夫张济对他有养育的大恩,临终将我托付于他,如今见我与曹操在一起,他以为我是被迫的。在他心中,我身为叔叔的遗孀,应当为叔叔守节。如今叔叔尸骨未寒,曹操就将我收了,张绣觉得曹操这是在侮辱与轻视张氏家族,他怎能咽下这口气,因而流露出满心的不满。曹操得知张绣对自己强占我心怀不满后,担心张绣反叛,便密谋策反张绣的部将胡车儿来除掉张绣。这一举动被张绣察觉,双方的矛盾进一步激化。
张绣又怎会知晓我是心甘情愿的,曹操这样的伟男子,比起死去的夫君张济,更懂女儿家的心思。张济对我的疼爱是粗暴直接的,而曹操既有将军的伟岸,又有文人的细腻。我对他的爱慕之心与日俱增。张绣见我日日与曹操寻欢作乐,本就对投降曹操后的处境有所担忧,如此一来,更觉得不被曹操真心接纳和尊重,于是心生反意。4
那夜,我与曹操正在帐中饮酒作乐,丝竹之声婉转悠扬,美酒佳肴琳琅满目。帐外,乌云密布,遮住了原本微弱的月光,一片漆黑。我沉醉在这短暂的欢愉之中,却不知张绣已带人来袭。典韦将军竟被灌醉,威猛无比的方天画戟也被偷走。待火光冲天而起,喊杀声震耳欲聋,我们从床上惊醒,如梦初醒想要逃走,却为时已晚。
曹操更是大惊失色道:“吾此番大意,竟陷入如此险境。”即便如此,他也未曾丢下我,决定带着我一同逃出城去。典韦将军为护曹操,如战神一般冲入敌阵,浴血奋战,身上伤痕累累,却依旧奋勇杀敌。最终,寡不敌众,被张绣斩首下马,那场景惨不忍睹。
曹操带着我,还有他的长子曹昂、侄子曹安民骑马奔逃。然而,追兵很快赶上。马蹄声、喊杀声交织在一起,令人胆战心惊。但有曹操护着,我也有了些许依靠,觉得值得托付,心中更生爱慕之意。不料曹操也中箭落马,慌乱中我想要护他周全,张绣恼恨我背叛他的叔叔,毫不留情,寒光一闪,无情的刀插进我的胸膛。生命的最后一刻,我眼前闪过曾经与夫君的美好时光,也闪过这几日与曹操的短暂温存,心中满是不甘与悔恨。
曹昂见此,毫不犹豫地将父亲曹操扶上他的马,自己转身迎敌。那坚毅的背影,是他最后的模样。可怜那曹昂,南征北战,英勇无畏,竟因我和曹操之事,丢了性命,曹安民亦是如此。这一场宛城大战,曹操不仅失去了长子曹昂、侄子曹安民、大将典韦以及他的战骑“绝影”,军队也遭受了重大打击,我也为他命丧黄泉,但是曹操还是顺利脱逃出围,宛城又回到张绣手里。
后人都在嘲笑曹操为了我一个寡妇,丢失一座城池,还痛失人才,却无人怜悯我的生死,还在骂我红颜祸水。从宛城撤退后,曹操的军队军心不稳,诸军一片混乱,败退的青州军还劫掠百姓。只有平虏将军于禁的军队能够有序撤退,还阻止了青州军劫掠百姓。
为了稳定军心,曹操在事后进行了总结和检讨,他将张绣反叛的原因归结为没有按照规矩,及时让张绣献上嫡出的儿子做人质,认为这样对张绣就没有约束力,才导致他降而复叛,并表示以后要坚决执行这个规矩。然而,曹操并未一直执着于对张绣的复仇。两年后,在官渡之战前夕,张绣准备选择曹操或袁绍之一投降,其谋士贾诩建议他再次投降曹操,张绣听从了贾诩的话。
曹操在权衡利弊后,再次接受了张绣的投降,还宴请张绣,拜他为扬武将军,并与张绣联姻,让自己的儿子曹均娶了张绣的女儿,以此化解当年的恩怨。当然,曹操忽略了丧子侄之痛,第二次接受张绣投降,主要是出于时局的考虑。当时曹操与袁绍之间矛盾激化,迟早必有一战,而张绣所处的位置对曹操威胁较大,他的投降可使曹操实力增强,还能免除腹背受敌的威胁。此外,曹操也重视招揽人才,张绣来降对他扩大声望有帮助。
此后,张绣跟随曹操参加了官渡之战等战役,并因战功获得升职和增加食邑等赏赐。但张绣最终的结局并不好,曹丕对张绣杀死长兄曹昂的事,极为不满,逼张绣自尽而死。张绣之子张泉后来卷入魏讽等人的谋反之中,被曹丕处死。唯一能善终的大概只有张绣的女儿,因为她成为了曹操的儿媳妇。5
后人在提及宛城之战时,皆将我斥为红颜祸水,认定此乃乱世枭雄曹操人生中的一大败笔。这场战役着实对曹操后续的军事行动和战略规划,造成了极为深远且重大的影响。与此同时,曹操的名声与威望也因此遭受了不可小觑的损害。在这场战事中,曹操痛失曹昂、曹安民、典韦等至亲与得力干将,这无疑是惨痛到极点的损失。尤其是典韦,他既能护佑曹操的周全,又能在战场前线奋勇杀敌,其勇猛无畏的气概和忠心耿耿的品质深得曹操的赏识与认可。
长子曹昂在宛城舍身救父不幸殒命,这一悲剧无疑给曹魏政权在选择继承人的问题上投下了一层浓重的阴霾,使其陷入了极度的混乱和迷茫状态。这一沉重至极的打击,直接诱发了曹丕和曹植之间激烈且持久的立嗣之争。兄弟二人各自拉帮结派,广纳心腹,为了争夺那至高无上的权力宝座,可谓无所不用其极。他们之间的争斗不再局限于私下的暗中较量,而是逐步走向公开化、白热化,整个朝堂被他们的明争暗斗搅扰得乌烟瘴气。
这种激烈的权力角逐,致使曹魏内部的政治生态严重失衡,各方势力相互倾轧、争斗不休,人心惶惶不可终日。官员们为了自身的利益考量,纷纷选择阵营战队,由此引发了一连串的内部矛盾和冲突。最终,这种混乱不堪的局面使得曹魏内部出现了极大程度的内耗,严重地削弱了曹魏政权的实力与凝聚力,为其未来的发展埋下了众多隐患。
而我,邹氏,实则不过是这乱世中的一缕孤魂。那宛城之战,即便时至今日回想起来,仍宛如一场可怖的噩梦。后人皆言这场战役对曹操影响深远重大,然而于我而言,又何尝不是如此?想当初,曹操本是雄踞一方、威风凛凛的霸主,然而宛城一役过后,他的声誉遭受损害,威望备受挫折,战略部署也被全盘打乱。可让人愤懑不已的是,众人竟然将战败以及曹昂之死的责任统统归咎于我,这实在是天大的冤屈!
我的夫君张济早早离我而去,唯一的儿子也不幸夭折,这人世间的诸般苦痛我已然尝遍。在这混乱不堪的乱世之中,寡妇再嫁本是稀松平常之事,我也仅仅是想寻觅一个依靠罢了。与曹操的相遇,于我而言恰似黑暗中闪现的一丝曙光。他的英姿飒爽,他的权势地位,让我这颗早已破碎不堪的心重新燃起了希望之火。我与他情投意合,满心期待着能在他身侧做个小妾,成为他众多夫人中的一名,为他生儿育女,只求能够在乱世中,谋得一份安稳的余生。
可谁能预料到,张绣的反叛全然打破了这一切。张绣此人,原本就心有不甘向曹操投降,我与曹操之间的情事充其量只是一个导火索罢了。我不过是一个柔弱无助的女子,在这乱世之中如同蝼蚁般渺小卑微。我仅仅是渴望寻得一个依靠,怎料最终竟落得如此凄惨悲凉的结局。我这香魂虽已消逝,但心中却充斥着无尽的不甘。在这乱世之中,女子的命运为何会如此悲惨凄凉?
若有来世,我只期望生于太平昌盛之世,不再有纷飞不止的战火,不再有残酷无情的权力争斗。我只求能够获得一人的真心相待,与他一同欣赏春花秋月之美,相伴直至白发苍苍,永不分离。如今,我只能在这虚无缥缈之中,默默地祈祷这世间不再有如同我一般的悲惨遭遇,愿天下的女子都能收获心爱之人的真情实意,都能安享太平和乐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