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闲被抬到皇宫的时候已经奄奄一息，李太医也束手无策。太子和宜贵嫔带着老三守在广信宫，李承泽没去凑热闹。

过了一刻钟，谢必安回来：“范闲醒了过来，但毒入肺腑，他说只有手术才能彻底清除毒素，范若若主动提出给范闲做手术。”

手术，又是个新词。

李承泽让他再去打探，到后半夜，范闲的手术结束，人活了下来。

鉴察院查出三个刺客的底细，宫典果然因为护驾不利被贬定州。而叶重也没听他的建议，连上奏折为宫典求情，结果也被放逐定州。

谢必安说这个消息时，李承泽手一抖，茶水撒了半身。

最坏的可能还是发生了，陛下在悬空寺摆这么大一盘棋，居然是为了让叶家倒台。

“叶重什么时候走？”

“即刻启程，不过，叶灵儿留在了京都。”

李承泽随手擦了擦身上的茶水，对谢必安说：“你去告诉叶灵儿，婚约继承，休戚与共，终有一日我会让叶家重返京都。”

昨天夜里，京都传出了很多流言蜚语，说范闲是庆帝和叶轻眉的孩子。

谢必安说这个消息时，李承泽正在正殿，淑贵妃也在。

听见叶轻眉的名字，淑贵妃放下手中的书，抬眼问道：“你刚刚说，范闲是叶轻眉的儿子？”

“是。”

李承泽在这住了大半月，母子关系愈发亲密，他看母亲像是有话要说，张嘴问道：“母亲可认识？”

淑贵妃看了谢必安一眼，谢必安会意退下，她慢慢对李承泽说：“你之前问我，玻璃是怎么发明出来的，你可记得？”

“儿子记得，您说是一个姑娘。”李承泽回答，“难道那个姑娘就是叶轻眉？”

他不认识叶轻眉，试探性问道。

“是她。当时陛下还是太子，我孤身一人嫁入东宫，因为母家不得势，我性子又迟钝，所以受了不少欺负。”淑贵妃对他讲着，“是叶小姐，帮我出头。”

如果玻璃是由她发明的，李承泽继续问母亲：“那么三大坊也是由她创办？”

“不光是三大坊，她很厉害，庆余堂、内库和鉴察院都是她一手建立。”

“那她现在在哪？”

一提起这个话题，淑贵妃有些悲伤，但也许是气氛使然，她选择把一切都告诉自己的儿子。

“十几年前，她突然怀孕，在太平别院生产的时候，被人所害。我以为，她的孩子跟着她一并去了。”

一切都连起来了。太平别院、内库、鉴察院，陛下对他的偏爱，陈萍萍的支持，一切都连起来了。

“那她也该有亲人在世吧？”李承泽看着母亲问。

淑贵妃回答：“没有，她不是庆国人，没人知道她从哪来。不过，我一直认为她来自神庙，是神庙派来拯救人间的仙女。”

听到母亲如此天马行空的想法，李承泽却不觉荒唐。

难怪陛下一直寻找神庙。

“是谁害她？”

“鉴察院查实，是皇后串通母族。”淑贵妃说，“皇后全族被杀，事情就这么了了。”

李承泽心中震惊，想不到当年的事牵扯这么多人。

母亲却接着给他带来一个更大的消息：“当初叶小姐生产，我心中记挂，也送不出什么珍贵的礼物，就把我的教养婆婆送去太平别院，帮助叶小姐生产。”

这人李承泽知道，从褚家就跟着母亲。

“在太平别院遇上刺杀，她因为家住山里，有躲避野兽的方法。为了保命，躺着地上闭气装死，所幸没被发现。鉴察院的人到了太平别院，把她和其他尸体都扔在城外乱葬岗。到了半夜，她才敢偷偷跑回家，托儿媳给我送来消息。”

李承泽更想不到其中有这么多弯弯绕绕。淑贵还在说：“鉴察院的人未能及时赶到，她躲在暗处，偷偷看见了一个蒙着眼睛的男子，凭一己之力杀了在场所有刺客，带着孩子走了。从那以后，再无音讯。”

提起旧事，淑贵妃有些伤感，话到这就停下来。李承泽看出母亲有些疲倦，没再纠结那蒙眼男人是谁，先退下了。

回到偏殿，李承泽随意坐下，开始疯狂整理信息。

他一直知道范闲身后有一个高手，现在看来，极有可能就是这个蒙眼男子。按母亲的话，他能一个人带着还是婴儿的范闲杀出重围，实力居深莫测。

不过，他万万想不到之前的荒诞猜测竟然成真，范闲真是陛下的儿子，他的兄弟。

李承泽派谢必安去找当年那个教养婆婆，谢必安寻找一番，发现人已经去世，她的儿子也已经搬走，不知道去了哪里，无处寻找。

现在事情就有些麻烦了。

早些日子，李承泽扶持明青达上位掌管明家，现在却得知三大坊是范闲母亲留下的产业。

若是陛下派范闲下江南，收复三大坊，他又该怎么做？

“谢必安！”

“在。”

“派人给范无救传消息，让他尽快赶回来，不要在江南逗留。”

“殿下，那个史阐立怎么处置？”谢必安问。

李承泽倒是把他忘了。

“也带回来吧。”

悬空寺过后，长公主重返信阳，李承泽也从宫中搬回府里。

陛下与范闲父子相认，范闲伤好得差不多了，果然派他下江南，此行怕是要收复三大坊啊。

李承泽去送他，老大、太子，还有李承平都在。

上次悬空寺一事，宜贵嫔让老三拜范闲为师，今天得了陛下口喻，也跟着范闲下江南。

不过他们都没料到，范闲竟然要入范家族谱。

太子一听，知道范闲不会与他争夺皇位，言喜于表。李承泽不屑于他那副做派，和范闲对饮一杯，让他小心行事。没再逗留，把酒杯一扬，转身下船。

等范闲到了江南见过明青达，自然会收到他的礼物。

上次没送出去的红楼梦和他亲手画的人像，他没见过范闲背后的高人，只凭母亲一句话想象了一个蒙着眼睛的男人模样，不过范闲应该会明白。

去了江南，好戏才开场。

暂完。

2024.7.2

（2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