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音目光掠过一旁身姿挺拔的萧若风，最终落在抚琴的儒仙身上。她略作沉吟，声音清越如玉石相击：“我想请前辈随我同往天启城。前辈放心，绝不会有人对您不敬。”
她顿了顿，眼中泛起真挚的光芒：“他日若有机会，我愿在北离每座城池都设立学堂，让所有孩童都能读书明理。前辈不仅精通药人之术、武道卓绝，文采更是斐然。不知可否请前辈闲暇时，为这些学堂编撰启蒙教材？”
“铮——”
琴音戛然而止。
儒仙抚琴的指尖悬在半空，缓缓抬眼。那双历经沧桑的眸子如利剑般直视时音，试图从她沉静的面容上窥破这究竟是权宜之计，还是发自肺腑的宏愿。
然而时音始终神色自若，明澈的眸子里既无算计也无闪躲，倒映着漫天飞舞的桃花，却让人难以窥见其中的真实心意。
而立在一旁的萧若风也不禁瞳孔扩大，他是知道若在每座城池都有一所这样的学院，其中耗费巨大不说，恐怕还有那些世家、清贵之族的反对，这件事便是皇帝也很难以办到。
儒仙并不了解时音，他不清楚时音到底是说大话还是真的是有心人，不过时音这话倒是让他了解到了她的野心，是登临帝位，成为前无古人的女帝。
他此时对时音好奇极了，虽听过萧时音这位曾在众人口中交耳称赞的公主大将军的名声，可北离不管是朝堂还是江湖，盛赞的却是旁边有‘风华公子稷下学堂小先生’的称呼的琅琊王。
这位公主与琅琊王的胜算应该是五五之分，何况琅琊王还有一位兄长在帮忙。
儒仙静静凝视着时音，指尖轻轻划过琴弦，发出一声低沉的颤音。
“公主可知，方才这番话若是传到天启城中，会掀起怎样的风波？”
他声音平和，却字字千钧，“在各城设立学堂，让寒门子弟与世家子同窗共读——这不止是办学，这是在动摇那些清贵世族的根基，只要你流露出一点这种意愿，恐怕会被群起而攻之。”
结界内的桃花忽然无风自动，纷扬的花瓣在二人之间盘旋。
“更何况...”儒仙的目光愈发深邃，“公主若真有意推行此策，需要的不是一本启蒙教材，而是一个能震慑整个文坛的声音。
老夫很好奇，公主打算如何压下当年那场战役的士兵后人，接受一个曾使用过‘西楚药人’的人编撰的课本？”
立在旁边的萧若风呼吸一滞。他这才想起二十年前那场惨烈的北离与西楚之战，当年无数北离将士正是死在神秘莫测的药人术下。而儒仙古尘，恰是当年西楚药人术的集大成者。
时音神色不变，指尖轻轻抚过袖口的云纹，声音如春风拂过琴弦：“正因为记得那场战争的惨烈，我们才更该善待那些将士的后人。让他们读书明理，知荣辱，懂进退。
将来不必再倚重那些伤天害理的秘术，而是能够明辨——国与国之间的征伐，本就没有绝对的对错，唯有立场与利益的考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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