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五十五章:雪夜炉暖,藤椅藏情
树洞木屋的炉火渐缓,噼啪声弱得像耳语,橘红色的光裹着暖意,漫过地板,爬上床沿,轻轻落在赵琳恬静的睡颜上。她眉头舒展,呼吸均匀,发丝上残留的雪粒早已化开,濡湿了鬓角的一小片,在火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
光头强坐在床边,指尖悬在她鬓边,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没敢碰,怕惊扰了她的好梦。他就那样静静看着,看她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出浅浅的阴影,看她嘴角无意识勾起的细小弧度,心里软得像炉边煨熟的红薯,甜香四溢,却又带着一丝隐秘的酸涩。
窗外的月光透过结了薄霜的玻璃,洒进屋里,在地板上织出一片细碎的银网。风雪早已停歇,天地间静得只剩下远处山林里偶尔传来的积雪压断枯枝的轻响,还有墙上挂钟秒针“滴答、滴答”的走动声,清晰得像是敲在心上。
光头强抬眼瞥了眼挂钟,时针刚过八点半,分针稳稳地停在18的位置。他轻轻起身,动作轻得像一片羽毛,生怕脚下的木板发出半点声响。走到壁炉边,他添了两块干柴,看着火苗重新窜起,舔舐着木柴,把周围的空气烤得愈发温暖,才放心地退到一旁。
他没有走向自己的床边,而是转身走到了墙角的藤椅旁。藤椅是去年夏天特意买的,带着自然的木纹,坐上去软硬适中,平时没事的时候,他总喜欢窝在这里看书、喝茶,晒晒太阳。可今晚,他看着这把藤椅,眼神里却带着几分无奈与隐忍。
“滴答、滴答……”秒针依旧不知疲倦地走着,每一声都像是在倒计时。光头强靠在藤椅上,缓缓闭上眼睛,后腰传来的阵阵酸痛像细密的针,一点点扎进骨头里。这腰伤是老毛病了,以前当伐木工的时候落下的,后来转行做生态保护,上山下岭的次数多了,偶尔也会复发,只是最近这阵子,疼得越来越频繁,尤其是今天,冒着风雪在山林里巡查了大半天,回来又忙着生火、烤红薯,此刻放松下来,痛感便肆无忌惮地蔓延开来。
他从墙角的储物柜里摸出一个黑色的腰椎固定带,材质厚实,带着支撑性的硬条。以前腰伤复发的时候,赵琳总会帮他系上,一边系一边念叨,语气里满是心疼和责备,让他少干点重活,多休息。可这次,他不想说了。
结婚这么多年,他早已习惯了把所有的辛苦和疼痛都藏起来,尤其是在赵琳面前。以前年轻,不懂事,一点不舒服就嚷嚷着让她照顾,可现在,看着她为了生态区的事忙前忙后,看着她眼底偶尔泛起的倦意,他舍不得再让她担心分毫。她跟着自己在这山林里,没享过什么荣华富贵,已经够委屈她了,他怎么忍心再把自己的疼痛变成她的负担。
光头强咬着牙,慢慢解开外套的扣子,将腰椎固定带缠在腰上。固定带的硬条贴合着腰部曲线,稍稍缓解了一些痛感,可系紧的瞬间,还是传来一阵尖锐的疼,他忍不住闷哼了一声,赶紧捂住嘴,生怕那声“哎呦”不小心溢出来,吵醒了床上的赵琳。
他调整了一下姿势,尽量让自己在藤椅上躺得舒服些。藤椅的弧度贴合着背部,却终究比不上床铺柔软,后腰的酸痛依旧清晰,只是比刚才好了些许。他轻轻呼了口气,目光再次投向床边,赵琳睡得很沉,似乎没有被刚才的动静惊扰,他悬着的心才稍稍放下。
墙上的挂钟依旧在“滴答”作响,光头强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上晃动的光影,脑海里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很多事。想起刚认识赵琳的时候,她还是个扎着马尾、眼里满是好奇的小姑娘,敢一个人闯狗熊岭,敢和他这个“凶巴巴”的伐木工顶嘴;想起自己转行做生态保护的时候,所有人都不理解,只有她坚定地站在自己身边,陪着他一起挨家挨户地做宣传,一起在山林里种植树苗;想起结婚那天,自己穿着别扭的西装,紧张得手都在抖,连戒指都戴错了手指,她却笑得一脸温柔,眼里满是爱意。
那些画面像电影一样在脑海里闪过,温暖而清晰,后腰的疼痛感似乎也减轻了不少。他嘴角不自觉地扬起一抹笑意,心里满是踏实。这辈子,能遇到赵琳,能和她一起守护这片山林,能拥有这样一个温暖的家,是他最大的幸运。
“滴答、滴答……”秒针一圈圈地转着,时间一点点流逝。光头强看着挂钟的指针慢慢移动,从八点半到九点,再到九点半。时针稳稳地指向9和10的中间,分针落在30的位置,夜色愈发深沉,树洞内的炉火依旧温暖,赵琳的呼吸声均匀而绵长。
他知道,是时候睡了。明天还要早起清雪,还要去生态区巡查,还有很多事等着他去做。他缓缓闭上眼睛,把身体蜷缩起来,尽量减少腰部的受力,脑子里不再想那些疼痛,只想着明天的阳光,想着赵琳醒来时的笑容,想着炉火上可能还温着的红薯。
后腰的疼痛偶尔还是会钻出来,提醒着他身体的不适,可他咬着牙,硬生生忍住了。他怕自己一不小心发出声音,怕惊醒了熟睡的赵琳,怕她看到自己这副模样会担心、会难过。他只想让她安安稳稳地睡一觉,让她醒来的时候,看到的依旧是那个能扛能打、无所不能的光头强,而不是一个被腰伤折磨得脆弱不堪的男人。
月光透过窗户,温柔地洒在他的身上,像是一层薄薄的纱,掩盖了他眼底的隐忍和疼痛。藤椅虽然坚硬,却承载着他对赵琳满满的爱意和呵护,承载着他对这个家的责任和担当。他就这样静静地躺着,听着挂钟的滴答声,听着赵琳的呼吸声,听着窗外偶尔掠过的风声,心里平静而踏实。
或许,在别人看来,躺在藤椅上睡觉是一件很委屈的事,可对光头强来说,只要能让赵琳安心,只要能守护这份温暖,这点委屈,这点疼痛,又算得了什么呢?
炉火渐渐黯淡下来,树洞内的温度却依旧温暖。光头强在藤椅上慢慢睡熟了,眉头微微蹙着,似乎还在承受着后腰的疼痛,可嘴角却带着一丝浅浅的笑意,像是梦到了什么美好的事情。
窗外的月光依旧皎洁,照亮了白茫茫的山林,也照亮了树洞内这一幕无声的深情。雪夜漫长,可只要有爱相伴,哪怕是躺在坚硬的藤椅上,哪怕是承受着隐秘的疼痛,也依旧能感受到满满的温暖与幸福。
这一夜,光头强没有躺在柔软的床上,没有依偎在爱人身边,可他的心,却紧紧地贴着赵琳,贴着这个他用一生去守护的家。藤椅藏情,不言不语,却胜过千言万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