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非但没有动怒,反而更觉得有趣,故意又向前逼近半步,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哦?你是在担心我?”
安陵容(沈清欢)被他突然的靠近吓得又后退了半步,后背几乎要抵上身后的海棠树。
她强自镇定,但微微颤抖的睫毛和紧握帕子泛白的手指泄露了她的紧张:“你…你休得无礼!再不走,我…我可要喊人了!”
她声音带着色厉内荏的虚张声势,像只竖起浑身绒毛试图吓退敌人的幼兽。
看着她这副明明害怕却还要强撑维护“规矩”的模样,胤禛心头原本因为前朝琐事带来的那点烦闷竟奇异地消散了些。
他低笑一声,不再逗她,目光再次落在那方被她紧紧护着的绣帕上。
“这‘江南烟雨’,绣得极好。”他语气缓和,带着纯粹的欣赏,“是你家乡的景致?”
安陵容(沈清欢)紧紧盯着他,也不说话,而且脚步在慢慢后退,仿佛准备随时离开。
见她依旧满脸戒备,像只受惊的鸟儿般随时准备振翅飞走,胤禛心念微动,忽然起了些戏谑的心思。
他收敛了周身迫人的气势,语气带上了一丝恰到好处的落寞,低声道:
姑娘莫怕,我……并非什么王爷,只是御前的一名普通侍卫,姓黄名真。”他随口编了个名字,目光坦然地看着她,仿佛在陈述一个简单的事实,“方才巡视至此,并非有意惊扰姑娘。”
安陵容(沈清欢)闻言,紧绷的神色稍稍放松了些许,但眼中的警惕并未完全散去。她打
内心:也就偏偏不谙世事的女孩子了,料子就不是普通人能够得到的,还黄真,这个世界上,除了皇室谁敢用黄字,哪怕谐音都不行。
“原是……黄侍卫。”她微微福了福身,算是见了礼,但依旧保持着距离,“夜色已深,黄侍卫还是快些离去吧,在此逗留,若被旁人看见,于你于我,恐都有不便。”她语气缓和了些,带着一丝规劝的意味,仿佛真的在为他考虑。
禛看着她这副认真为自己“着想”的模样,心底那丝玩味更浓。
他叹了口气,语气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苦涩”:“实不相瞒,今日……是我一个远房姨母的忌日。她生前最疼我,可我身在宫中当值,连柱香都无法为她烧……心中郁结,故而在此走走,排解一二。”他编造着身世,目光适时地流露出几分哀伤,看向远方朦胧的月色。
这番说辞,半真半假地透露出身世飘零、身不由己的无奈,最容易引起同情。
果然,安陵容(沈清欢)眼中闪过一丝动容。她自己是县丞之女,在家中也并非多么受重视,入宫后更是步步艰难,对于这种“身不由己”的苦楚,最能感同身受。她攥着帕子的手微微松了松,语气也软了下来:
“原来……黄侍卫也有这般苦楚。”她轻声道,像是安慰,又像是自嘲,“在这宫墙之内,谁人没有几分不得已呢……还请节哀。”
她这话说得真心实意,倒让胤禛微微一怔。他本是随口编造,没想到竟引得她生出同病相怜之感。看着她低垂的眼睫和那方象征着故乡与自由的江南烟雨帕,他心中某处似乎被轻轻触动。
“多谢姑娘宽慰。”他语气真诚了些许,目光再次落在那方帕子上,“姑娘的绣工如此出色,想必在家中时,也是父母的掌上明珠吧?”
安陵容(沈清欢)摇了摇头,唇边泛起一丝淡淡的、带着涩意的笑:“掌上明珠谈不上,不过是……尽力让自己有些用处,不至惹人厌弃罢了。”她这话说得含糊,却更显得处境堪怜。
两人一时无言,夜色中只有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
片刻后,安陵容(沈清欢)像是忽然惊醒,后退一步,再次恢复了疏离的姿态:“黄侍卫,我真的该回去了。你也……早些回去吧,莫要再为往事伤怀,活着的人,总要向前看。”她说完,也不等他回应,转身便欲离开。
“姑娘且慢。”胤禛叫住她。
安陵容(沈清欢)顿住脚步,疑惑地回头。
胤禛看着她清澈中带着一丝防备的眼眸,心中那个念头越发清晰。他微微一笑,道:“今日与姑娘交谈,心中郁结散去了不少。还未请教姑娘芳名?他日若有机会……”
“萍水相逢,何必留名。”安陵容(沈清欢)打断他,语气坚决,“黄侍卫,保重。”她说完,不再停留,抱着那方绣帕,快步消失在宫灯照不到的阴影里。
这一次,胤禛没有再阻拦。他站在原地,看着那抹纤细的身影彻底融入夜色,唇边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
“安陵容……”他低声念着这个名字,眼中兴味盎然。一个绣艺绝伦、心思细腻、看似怯懦却又透着几分通透与坚韧的江南女子,还把他当成了同病相怜的“可怜侍卫”……有趣,实在有趣。
苏培盛此时才悄无声息地凑近:“皇上,安小主已经走远了。”
“嗯。”胤禛收回目光,恢复了平日的威严,“回养心殿。”
“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