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还没来?王八转世吗?”洛景文抬手看表,语气已经很不耐烦。
“才过一小时,急什么。” 一旁穿着军装的人拍拍他的肩,笑道:“洛sir,多年不见,还是很急躁啊。”
洛景文淡淡看了他一眼,显然不想理他,“你一年当五年过?蒋孟,你对多年的定义是什么?”
“滚。”蒋孟给他肩上来了一拳,“嘴上说人的本事倒大有长进。”
闻言,洛景文也笑了,靠在行李旁,抱臂懒懒问道,“细皮嫩肉的书生跟着我们去深山老林,他扛得住吗?
“听上面说江博士经常会去荒郊野岭做实地考察,应该……问题不大吧?”蒋孟回答,“再说,他是我们这次任务的核心,豁出命也得保住他。”
“弟兄们跟我们出生入死这多回,也没见谁缺胳膊少腿,来个拖油瓶也一样。”洛景文将视线投向远处,心想,这书生来头还不小。
他接受任务时,除了两年前派去海外执行任务的蒋孟的名字,他注意到旁边还有个用红圈圈出来的名字,“江晚言。”他默念了一遍,觉得有点熟悉,但完全想不起在哪里听过。他立马上网查阅,像这种有一定学位的研究人员,都有点开放信息的。看照片,长得挺白净,但确实没见过。
近几年变异的动物很多,大大小小至少反映了两三百件起,没有人知道源头所在。众说纷纭,洛景文没兴趣去一一细品那些离谱的猜测。他的责任是保护群众,研究什么的,交给科研人员就行了。
这次的任务是位于云南的一个山村,村里老伯傍晚进山浇菜,年纪大了容易累,居然不知不觉睡着了。一觉睡醒已是深夜。正准备归家,看见两百米外一个巨大的影子,月光惨白,照在那东西身上显得可怖又诡异。老头子活了七十多年哪见过这种,直接晕了过去。夜晚家里儿子找到他,得知此事后,立马就传上来了。
其实并不是什么特别的事,这几年发生的诸类比比皆是。这就是洛景文感到疑惑的点之一。首先,事发距他收到命令不到二十四小时,那边甚至都没有传出任何证据,总部就有了行动;其次,如果是小事,任务根本就不会落到他头上。并且上面还派出一个特级人员辅助工作,那么足以说明这次的问题会很棘手。到底是什么样的程度才会让总部隐藏了真实信息?那个江什么言,真的只是来辅助的吗?
“这里!”
蒋孟的声音拉回他的思绪,洛景文抬眼,看见黄土飞扬中,驶来一辆绿色吉普车。在他们车后稳稳停住,车上跳下一个穿黑色风衣的人,洛景文盯着那人的脸,发现不是江晚言。
那人跟蒋孟掏出证件交换核对身份,然后行了个军礼,“江博士就交给你们了。”
“他人呢?”蒋孟问道。话音刚落,车后啪嗒一声,三人不约而同看向那边,须臾,一个白色行李箱出现在他们视线中。紧接着,脸上带着歉意的江晚言出来了,黄土混着风沾上他的白大褂,他似乎并未注意到,挠了挠脸颊,温和笑笑,“抱歉久等了,东西有点多,刚刚在车上散架,才装好。”
洛景文站在一边静静看着他,心想怎么看起来比照片上还弱鸡?他开始默默盘算这人的一百零八种死法。
洛景文跟蒋孟一起行动时,抛头露面交际往往是交给蒋孟的,尽管他自诩懒得说话,蒋孟却常常揶揄他说,“是怕说话太欠揍吧?”
我会怕被打?
洛景文在打架这方面还是很有自信的。
蒋孟早就习惯了,热情地上前接过江晚言的行李箱,对他一笑,梨涡深深,“江博士您好,我叫蒋孟,第五小队的领队,那边那个叫洛景文,第七小队的领队。接下来的时间里,希望和您合作愉快!”
江晚言点点头,看蒋孟提着行李箱轻松的样子,默默感叹兵人的力量真是让人羡慕。
蒋孟将行李装进后备箱,跟穿黑色风衣的人交谈了一会儿,期间,江晚言就静静好奇地看着那个叫洛景文的人。不得不说,这是很讨小姑娘喜欢的类型。腰细腿长,五官端正,眼尾上挑,军人特有的气质中又让人本能感觉危险。只不过从开始到现在他都没有说过一句话,好像很高冷啊,江晚言不擅长跟高冷的人相处,他忍不住心想要是跟这人相处不快,这人会不会在某个山坡把自己踹下去。
注意到江晚言的目光,本来一直在出神的洛景文抬眸,对上他的视线。目光交汇,江晚言仿佛浑身过电,躲开似乎不太礼貌,他有些尴尬地对洛景文笑了笑,对方却只是点点头。
那边两人谈完,穿黑色风衣的人启动吉普车走了,蒋孟道:“江博士,可以准备出发了。”
江晚言问道:“我坐哪辆?”
前方传来滴滴声。
他这才发现那个叫洛景文的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坐进驾驶座了,他把车窗摇下来,看着他,示意他上座。
江晚言失笑,这人的架势怎么跟要把自己卖了一样。
他坐上副驾驶,刚关好门,洛景文就行云流水地放下一堆按钮,发动引擎,把对讲机顺起放在唇边,声音懒懒的,“蒋sir,走了。”
“你慢点开……”蒋孟的声音随着对讲机“咔”的一声戛然而止。每次出发蒋孟都要絮絮叨叨说一大堆,洛景文懒得听,直接手动拒收。
另一辆车上的蒋孟:“……”
江晚言正准备发呆,忽然听见身旁一个清冷的声音在喊他,他回过神,“啊?”
“安全带”这几个字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抱歉啊哈哈……”江晚言没来由得觉得心慌,手忙脚乱往座位右边摸安全带,不知道为什么摸了好几下都没摸到。他心生疑惑,侧身往旁边看了看,发现带子明明就在右边。
怎么回事?
他正准备去抓,有一只手先他一步,抓住了安全带。与此同时,他感到自己身上一股巨大的压迫感。是洛景文。
江晚言呼吸好像停滞了一下,能感受到那人温热的鼻息萦绕在自己颈边,余光能看到的景象都被这个高大的男人挡住,对方却一点都没碰到他的身体。
不过仅仅是三秒钟,洛景文就坐回去,帮他把安全带卡好,脸上看不出一点情绪。
“谢谢啊。”江晚言有些不自在地挠了挠脸颊,心想:他人还怪好嘞。
不出意料,没有得到回应。
江晚言把头偏向窗外。洛景文开车开得很快,车两边黄土纷飞,像是想要把他们围起来一样。
江晚言看久了,觉得有些倦,于是打算主动跟洛景文聊聊提精神,而且以后还要一起工作,多了解一下不是坏事。
他思考了一下,出声问道:“你们以前处理过这种事吗?”
“有。”洛景文盯着前面,漫不经心地答道:“去年在下水道抓到只大耗子,子弹都打不穿它的皮。”他顿了一下,“站起来可能跟你一样高。”
“……”江晚言默默在脑子里幻想了一下,确实很可怕。
“怎么?害怕了?”
“你觉得会是什么原因导致的?”江晚言没有回答对方的揶揄话。虽然他没有遇到过这种事,但根据他了解的情况,很棘手,弄得人心惶惶。所幸大多都是小白鼠级别,构不成多大威胁。只不过对于一些人来说,会飞的蟑螂已经很可怕了,如果蟑螂不仅会飞,个头还大,站起来俯视你,有十双拖鞋都没用。
“不知道,我不是很想继续这个话题。”洛景文滑档减速,在一片稍空的地方停了车,然后打开车门跳下去。
“到了?”江晚言也跳下去,看见四周绿油油的一片,土壤还湿润着,蔬菜长势极好,显然有人精心照料。
“你把车开别人菜园子里来干什么?”
洛景文却没回应,“村子在林子那边。”他走到一边用对讲机跟蒋孟交流了一会儿,“等蒋孟他们到了一起进去。”
“嗯。”
“你在干什么?”洛景文站在原地,盯着江晚言的背影,只见他在一条沟渠旁蹲成一团,好像在玩草。
“草有什么好玩的?”洛景文眼神复杂,移开视线。“还有,白衣服不耐脏,别说我没提醒你。”
“放心—”江晚言拖长调子,捣鼓了一番,才站起来,转身向洛景文走去,“我带了深色衣服的。”
洛景文没说话,眼睛紧盯着他半握的手。
“手伸出来?”江晚言在他身前站定,杏眼弯弯。待对方把手伸出来,他极快地把手心里的东西放到对方手掌里。洛景文看了一眼,发现是一只草做的蝴蝶。
“……”
江晚言抬头看着他,眼神里满是认真和期待。
“幼稚。”洛景文没什么表情,但由于眼型的原因,他没表情的时候也给人一种无所谓的感觉,甚至还有点嫌弃。
“嗯……”江晚言立马就把头低下去了,“那好吧,你不喜欢的话,我就拿回去了……”
他伸手去拿,却发现那只手连带着草蝴蝶很快就消失在视线中。
“啊?”
“我的了。”洛景文带着蛮不讲理的语气说,“不给。”
“……行。”江晚言提唇对他笑笑,突然觉得幼稚的人是洛景文才对。
算啦,不跟他计较。
江晚言又蹲下去捣弄一会儿,很快,一只相同的蝴蝶就出现在手中。“你们好像人很多啊,都编的话,可能做不完。这个就先给蒋孟……”
他话还没说完,下一秒,手里的蝴蝶就不见了。他愣了一下,抬头看见在洛景文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