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焰火渐停，守岁的狂欢过后，热闹的京城长街上人们逐渐散去，只余下满地的爆竹纸屑和几盏摇曳的灯笼。
每每喝了酒，沈昭沐都免不得要好一番折腾。
这回也不例外。
之前她是平静的，好似根本未曾喝醉，这会儿终于大约是缓过神来了，白皙的脸颊染上一片绯红，一双清澈的双眼蒙上一层水意，眼神迷离，闪烁着难以言喻的情绪。
无情吩咐家仆做了解酒汤，可回府后沈昭沐便耍起了性子，用被子将自己严严实实的裹起来，躲在床榻的最里边，任凭家仆如何呼唤都不愿出来。
沈昭沐月牙儿……
沈昭沐我头疼……
沈昭沐不为所动，只是断断续续的低声嘟囔着，大有无情不来今夜便不罢休的意思。
家仆将解酒汤轻轻放下，转身出了屋。
穿过游木长廊，只听见小院里传来叮叮当当的脆响，冬日里的林木早已褪去一身翠绿，光秃秃的枝头上，风铃随风摆动。
房中炭盆里炭火正旺，木炭在盆中噼啪作响，沈昭沐连发髻都未曾拆下，就这么和衣裹着被子躺在床上。
无情从小楼一路过来，身上难免落了雪，手掌也是一片冰凉。
落在大氅上的雪花化成了雪水，水渍在大氅上晕开，仿佛一幅未做完的水墨画。
炭盆一旁的屏风上挂着沈昭沐那件红色的狐绒大氅，无情脱下大氅，与那件红色狐绒大氅并排而悬。
他在炭盆旁坐了片刻，掌心的寒意渐渐褪去后，他推着轮椅来到了床边，撑着轮椅两侧的扶手站起身来，坐到了床边。
无情有些生疏的动手去拆插在发髻间的珠钗。
沈昭沐迷迷糊糊的感觉到身旁人的动作，耍着小性子抬手拍开了那只手，想要背对着转过身去。
无情有些强硬的一手按在她肩上，制止了她接下来的动作。
尽管如此，语气却仍是一如既往的温柔。
无情昭昭，乖，我替你拆发髻。
无情不然你睡着难受。
无情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她懒懒的睁开双眼，却又很快被浓烈的困意打败，半梦半醒间由着无情替她拆了发髻和珠钗，还顺带喂她喝下了解酒汤。
沈昭沐月牙儿，今晚别走，好不好？
沈昭沐侧着身子躺在床边，看向床前拧着热毛巾的无情，低声嘟囔着。
无情还没说什么呢，另一边的沈昭沐就忽然满腔委屈。
沈昭沐你什么都不答应我，还说心悦我，分明就是骗人。
沈昭沐盛崖余大骗子。
越想越有些气不过，她随手抄起身旁的布老虎，朝无情扔去。
有些无奈，但是说不得也骂不得，因为根本不舍得，只能惯着。
无情我什么都没说，你怎知我不答应？
无情拾起布老虎放回榻上，将手中的热毛巾按在她脸上，一字一句道：
无情平日里行走江湖，英姿飒爽的女侠，难得同我撒娇，怎能不答应？
沈昭沐那你躺上来。
无情拿着热毛巾的手一顿，眼底闪过一丝诧异。
沈昭沐手牵了，也亲过了，为何不能躺在一起？
他垂下头，眸中闪过千百种思绪，不知该如何作答。
沈昭沐过去那么多年都是你在朝我走来，现在我想让你站在原地，让我走向你。
她身上酒气未散，眼角还带着一抹微红，那双眼睛似清明又似茫然。
这是无情头一回看不透她，此刻是清醒还是仍在酒醉说着胡话。
两人虽已在一起有段时日，亲吻的次数也不少了，可就这样亲密无间的同床共枕，他心里还是会有顾虑。
见他神色纠结，沈昭沐干脆下了剂猛药。
沈昭沐我们迟早是要成亲的，你现在不躺上来，那日后也别与我躺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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