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被老鸨喊来招呼苏暮雨的客人,还真就是一个熟人,正是千金台的二老板——屠晚,屠二爷。
百花楼的确不像是一般的青楼那样,大约是以乐为先的缘故,楼中姑娘大多选的是卖艺不卖身的路子,此地也因此多了几分清雅。
这一进门的大厅就是一个单纯听曲的地方,所有人都在安安静静的听着那舞台上姑娘弹的古琴,屠二爷更是把苏暮雨带到他平日里常坐的位置。
作为百花楼的贵宾,再加上屠二爷爷不缺钱,他的位置自然是在前头的,一般情况下,那都是给他留出来的。
“在下千金台屠晚,敢问公子尊姓大名啊?”等到舒舒服服的坐下来后,屠二爷便笑着朝苏暮雨举杯问好。
苏暮雨转头看向屠二爷,他也没想掩饰自己,“苏暮雨。”他特意没加前缀,毕竟,他也不是来杀人的。
“暮雨~好名字,好名字呀~”屠二爷龇着一口大白牙,笑得爽朗。
然而,这笑容只维持了一瞬。他刚转回头,整个人便突然僵住了——这名字……好生耳熟,仿佛在哪儿听过。眼珠在眶里急转几圈,记忆猛然砸中了他。
屠二爷脖颈僵硬地慢慢转回来,瞪大了眼睛看向苏暮雨,声音压得极低,带着难以置信的颤音:“执……执伞鬼,苏暮雨!?”
苏暮雨眉眼微弯,含笑的看向屠二爷,微微点头示意,如果有心骗人的话,他就不会说自己的真名了。
看着屠二爷脸色变得苍白,苏暮雨宽慰道:“今日在此,只是苏暮雨,并无执伞鬼。”他可是把武器都给了苏喆。
虽然,苏暮雨这么说,但屠二爷还是有些坐立难安,他觉得自己整个人都不好了。
“莫担心,我也是来听曲的。”苏暮雨很贴心的安慰着屠二爷,他也知道自己的名号挺吓人的,毕竟……他可是暗河杀手,他懂得,也了解。
见苏暮雨态度如此平和友善,屠二爷试着松了松紧绷的肩膀,挤出一丝干笑:“哦~苏公子真是……好雅兴。”他可从没想过,自己有朝一日竟会与暗河的顶尖杀手并肩而坐,共赏琴音。
屠晚:这情况,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只能熬着。
天启城,城门
天启城挺开放的,这城里没有宵禁的这一说法,这城门更是常年大开。
被苏昌河邀请来天启城的白鹤淮,那可是风雨兼程,一刻也不停留的赶来了。
只是这紧赶慢赶的,白鹤淮到的时候也是入夜了。
至于,苏昌河为什么白鹤淮叫上府,那是因为这次的行动需要一个大夫在后方兜底。
其实,夏世安倒是可以代劳的,但是……就以夏世安的手段,那可不是所有人她都愿意救的。
更何况,“双全手”过于神异,苏昌河太清楚世人的贪念——夏世安可以不在意,他却不能不替她考量。
毕竟,在苏昌河眼里,夏世安是他的人,而夏世安也说过,她要治也是治他,其他人……以他对夏世安的了解,她多半是不会管的。
天启城,百花楼内
琴音淙淙,果真是抚平心绪的良药。
感受到屠二爷没这么紧张后,苏暮雨主动搭话:“二爷,常来听曲吗?”
“好说,以前是真的常来。”屠二爷那何止是常来,他那是直接睡在百花楼,“当年可是国手风姑娘坐镇其中,自从风姑娘走了之后,我也就许久没来了。”
屠二爷就算不常来,但他对百花楼的乐师姑娘那是知道得一清二楚,“现在抚琴的是晚儿姑娘,听朋友说,琴音并不逊色于风姑娘,我便来听听。”所以,今天也是凑巧了。
“感受如何?”苏暮雨转头看向舞台上的晚儿姑娘,这位姑娘可是看了他好久了。
屠二爷嬉笑一声,神色却认真:“虽然~在我心里啊~依然是不及风姑娘,但确实已经算得上是不凡了。”他虽然看着浪荡,他是真的会听的。
“苏公子又觉得如何?”屠二爷这么问也只是客气,毕竟……杀人什么可能都不懂这些。
苏暮雨倒也坦率直言:“对于乐律,我也只是欣赏罢了,并没有什么资格去评判别人。”
“这样啊……”屠二爷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台上晚儿姑娘陡然落下的一记重音打断了。
“呃——还是先听曲,听罢再聊。”他立刻讪笑着坐直了身子,压低声音道,“不然晚儿姑娘该恼了。”
方才那般旁若无人的私语,在这以乐为尊的场合,确实有些失礼。
百花楼内这些卖艺不卖身的姑娘,自有其清傲,客人们也该给足面子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