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人皆知,北离皇帝座下设有五大监,每一任的五大监都会辅佐当今圣上直至生命的最后一刻。
即便是君王驾崩,他们也须依制前往皇陵镇守,永世不得出。
但是……真的有人会这么心甘情愿的守一个死人坟墓,直到自己也老去,死去吗?
这怕是放在许多人身上都是不情愿的,不管是什么地方,只要有压迫,就会有反抗。
浊清公公,曾是北离太安帝的五大监之首,太安帝已死,他自然是要按照规矩去镇守皇陵,了却残生的。
只是,他不甘心啊~前半辈子已经被困在皇宫中,后半辈子……他还要守着一座冰冷的皇陵。
前半生权势滔天,后半后孤苦伶仃。
这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规矩,所以,他想争!他要争!要改了这天杀的规矩。
天启城,易府
“以你的身份,日日这般私自离陵,就不怕被琅琊王他们察觉么?”易卜端坐堂中,对着身后那道垂落的厚重围帐说话。
帐后,隐约可见一道静坐的人影。
浊清公公双目微阖,似在养神,说话的雾气却透着看清一切的狂妄:“很多人都知道~我不甘心留在皇陵,若是我每天都老老实实地待在那儿守墓,怕是……他们才最是担心吧~”他从前就不是一个安分的,要不是那些年有李长生压着他,他根本不可能安分守己的待到现在。
“不过~话又说回来,宗主,那‘投名状’近来如何了?”浊清公公话锋一转,语气微沉。他也不想操心这些事,只是……影宗的做事效率太慢了,有人等不及了。
易卜神色从容,语气中带着一切尽在掌握的自信:“麻烦公公转告大皇子殿下,且静心等着瞧吧~我会利用好暗河这把刀,来帮我们杀掉……我们共同的敌人。”
影宗并不是站在大皇子那一边,只是……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得先把最麻烦也是最强大的那个敌人斗倒才行。
“好……好极了。”浊清公公的声音从帐后传来,依旧保持着那端坐的姿势,纹丝不动,仿佛疲惫已极,“既然宗主有此信心,自是好事。只是不知……你与那位‘执伞鬼’,约在何时相见?”
易卜漫不经心地啜了口茶,“三日之后,他便前来赴宴。”他一早就派人送去请柬了。
“噢~这样啊!?”浊清公公的声音忽然透出一丝异样,“那……现在来的这道剑气……又是属于谁的呢?”
浊清公公敢这么狂也是有底气,本来他的功力就是前五大监之首,现在的实力更是不容小觑。
所以,易卜察觉不到的剑气,浊清公公可是隔老远都能感受到了。
不然……他也不会突然提起执伞鬼的名号,只是……这易宗主反应,似乎有些迟钝啊~
就这等实力……这怕是……容易误事啊~
仿佛是为了印证浊清公公的话,一道清冷的身影,竟然完全无视影宗层层防卫,如入无人之境般,出现在了易卜面前。
“苏暮雨!你好大的胆子!”影宗的鹰眼护卫匆匆赶来,惊怒交加。
易卜听闻过暗河执伞鬼苏暮雨的名字,可这人却是第一次见,“看来,你便是苏暮雨?”他压下心头震动,强自镇定道,“你这般好像有些不合规矩,我明明约的是三日之后见,可你现在……是不是有些过于心急了。”
“恐怕……易宗主有些搞错了。”苏暮雨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冷硬,“我这一次过来,并不是影宗找我们暗河,而是暗河来找影宗。”他可不是冲动行事,他是要为暗河掌控主动权的,“你想三日见,而我想的……便是今日就见。”
易卜倒沉得住气,竟还能扯出一抹笑:“从前,我只听说过你了,今天这一见,你倒是与传闻中的苏暮雨很不一样。”
“我有些好奇易宗主听到的传闻是怎么样的?”苏暮雨并不在意外界是怎么评论自己的。
易卜背着手说道:“传闻中的苏暮雨,比起一个杀手,更像是一个剑客。”他上下打量着苏暮雨,“性格温和,待人有礼,可是你一来便要拔剑。一开口便要反客为主。”人……倒是长得清冷俊美,的确是不像个杀手。
“如今暗河已无杀手,而我,仍是暗河大家长的‘傀’。”苏暮雨的声音依旧平稳,却透着一股沉凝的力量,“态度,自然也得强硬一些,不过……”他话锋微转,语气竟缓和了些许,“这里是易宗主的府邸,我的确是客,不请自来,也的确有些冒昧。若是……易宗主不欢迎,我也是可以离去的。”
苏暮雨的计划挺成功的,他的确打了易卜一个措手不及,当然,他也不敢轻举妄动——那隐于围帐之后的气息,深沉如渊,绝对是个棘手的人物。
而这个高手从头到尾都没动过,苏暮雨也不知道这个人的身份。
但无论如何,他的目的还是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