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

就算知道三官给自己的东西多半不是什么好东西，苏昌河还是会下意识去调侃。

“莫不成三官中，有人要成婚，这是邀请我们去赴宴。”苏昌河吊儿郎当的说着，他一看那份黑漆漆的请柬就知道没好事。

苏昌河还能笑得出来，而苏暮雨那是严肃得不得了，别说笑了，那眉头已经皱起来了。

天官已经对苏昌河的话免疫了，“你们说想要一个答案，想要建立一个新的暗河，那么……”他朝那请柬扬了扬下巴，“帖子中的那个人，二位需要见一下。”

“我们要建立什么和其他人无关。”苏暮雨并不愿意让苏昌河去涉险——他可以，苏昌河不行。

过了这么多年，天官还是觉得苏暮雨天真得不可意思，“天真，只要天启城中的那位愿意，一个念头就能将这里所有的宝藏全都摧毁，想必……你们也很需要这些东西吧～”在他眼里，苏昌河和苏暮雨着两个无名者出身的毛头小子，根本就不懂暗河之中的盘根错节。

苏昌河听着天官的话，他其实不怎么在意，而他更多是在意的，是苏暮雨的想法。

于是，他不由自主的看向苏暮雨，恰好苏暮雨也下意识看向苏昌河，两人的目光一触，就明白对方心中所想。

“你说的那个人是谁？”苏暮雨收回视线，垂眸又抬起时，眼神已经恢复了以往的平静。

水官不动声色的说道：“你们所见之人的先祖，在百年之前创立了暗河，至于剩下的……等你们到天启城之后，自然便会知道答案。”

“你就收起你的阎魔掌吧～在黄泉当铺杀人也只有你这样的疯子才想得出来。”天官这话说的真轻巧，明明先动手的是他们。

夏世安轻轻的把手搭在苏昌河的肩膀下，下一秒，苏昌河亲眼见证了时空停滞的一瞬间——

黄泉当铺中原本跃动的烛火，焰苗在燃烧中静止不动；周遭流动的空气也悄然停滞；在场所有人皆在一瞬陷入凝固。

虽然，知道夏世安能力的强大，但只有亲眼看过才能明白那种震撼。

而在这停滞的时空里，苏昌河还是第一时间去看自己身边的苏暮雨。

苏暮雨长得好看，那是暗河里公认的事，他被誉为暗河百年来的第一美男子。

苏昌河总觉得苏暮雨身上有种悲悯的神性，配上他那副清冷俊逸的容貌，实在是……暗河配不上他。

有时候，苏昌河自己也不想站在苏暮雨身边，不是不喜欢，只是……觉得自己也……不配。

世人都说，灯下看美人，越看越心动。

烛火的微光凝固在半空，将苏暮雨侧脸的轮廓镀上了一层柔和温暖的金边。

苏昌河看着苏暮雨，心里那股“配不上”的念头又悄然蔓延，却在蔓延至尽头时，化作一丝近乎无奈的轻嘲——这念头本身，或许就是一种“不配”。

夏世安搭在苏昌河肩上的手并没有收回，在绝对静止的领域里，这只手是唯一“移动”的存在，带着温凉的温度，指尖甚至极其轻微地，在他肩上按了按。

像是无声的安抚，又像是某种确认。

“看够了吗？”属于夏世安那略显缥缈的声音直接响在苏昌河的耳边，清凌凌的，不沾半分烟火气。

苏昌河的回答却没有了往日的不正经，反而透出几分少见的迷茫：“阿夏，你说……苏暮雨为什么不走？虽然，他能留下来，我自然是高兴的，可我比谁都清楚，他既不适合，也不喜欢待在暗河。”

“你不是总说，自己是最懂他的人么？”夏世安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极淡的戏谑，“怎么此刻反倒想不明白了。”

苏昌河望着面前仿佛被时光封存的苏暮雨，沉默了片刻，烛光在那张清冷绝伦的脸上静止不动，连睫羽投下的阴影都清晰如刻。

“……我的确了解他，只不过，有些时候，我也看不懂他。”苏昌河的声音在凝滞的时空里显得有些闷，“他留下的原因，在那晚就说过了，是因为我，但……”

苏昌河这个人是很矛盾的，他的内心看到苏暮雨能留下而暗自高兴，但他的理智和认知，却做出对苏暮雨最好的出路，他是愿意成全苏暮雨的，甚至为了苏暮雨，他都已经把自己能想到的都准备好了。

夏世安看着对于苏暮雨已经迷茫的苏昌河，她只觉得苏昌河这多半是身在局中，根本看不清自己了。

苏昌河和苏暮雨之间……大概连他们自己也分不清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