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昌河并没有第一时间正面回答夏世安的话,而是絮絮叨叨又断断续续的,说了他和苏暮雨之间的好多事。
夏世安静静的听着苏昌河那种想到什么就说什么的跳跃式叙述方式,然后……从这些碎片中,一点一点的拼凑出他们之间的过往。
苏昌河比苏暮雨大两岁,他老说自己不记得以前的事,其实他什么都记得。
只不过,苏暮雨之前问过他之前的事,苏昌河不想说,所以才说自己忘记了。
他还说……苏暮雨这个人从小被父母教得太好,就算进了这暗河也天真得不像话。
一开始,苏昌河也不喜欢靠近苏暮雨这个人,总觉得这人这么傻是怎么活下来的。
可偏偏是苏暮雨,固执地拽着苏昌河走到了一起。
长大后更是,苏昌河总觉得自己年长些,便处处让着苏暮雨,总想着替他善后,托住他的天真,护住他的善良。
苏暮雨不想做的事,苏昌河就替他做,苏暮雨不想杀的人,苏昌河就替他杀。
苏暮雨的岁月静好,是苏昌河在后面替他负重前行,这些……是苏昌河自己心甘情愿的。
说到这里,苏昌河自己都笑了:“我也不知道,苏暮雨是怎么想的,他总以为自己比我大,平日里就深沉得不行,也不爱笑……”
夏世安就这么安静的听着他说。
“我……是不是有些唠叨?我就突然……”苏昌河忽然顿住,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有些莫名其妙的,只是夏世安突然一问,他也就想了这么多,然后就忍不住说了这么多不着边的话。
夏世安摇了摇头,“不会啊~你这样很正常,其实……一个人很多的心里话都不敢对自己身边的人说,就算是对着最亲密的人也是一样,只有对着一个完全陌生,或者知道这辈子都不可能再见的人,倒是会显得更有倾诉的欲望。”就像……李长生那样,喝醉了……什么都敢说。
其实说不说出口不重要,对方听不听进去也不重要,只是想找个人说说话罢了。
“刚刚你问我舍不舍得?”苏昌河极轻地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唇角牵起一抹极淡的弧度,“当然舍不得。”他的指尖虚虚描摹着苏暮雨的轮廓。
“但若是他想要的自由……”苏昌河的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我给。”
他想起初见时那个撑着纸伞站在雨中的少年,眉眼干净得不像该出现在暗河这种地方。
苏暮雨原本就不属于这里,不该被永远困在这片泥沼之中。
“他值得走在阳光下。”苏昌河收回手,转身时已掩去所有情绪,“暗河的担子,我来扛就好。”
夏世安望着他挺直的脊背,忽然明白了什么,这份放手,或许比强留更需要勇气。
苏昌河……是一个……很特别的人。
“我曾经……听过这么一句话:如果你渴望得到某样东西,首先就是让他自由,如果他回到你身边,那他就是属于你的;如果他不会回来,那你就从未拥有过他。”夏世安的话如同一句叹息,“或许你可以试试。”
苏昌河低着头,像是在强忍着什么:“嗯……想过的,也……准备好了。”他已经考虑了所有的可能性,也做好了所有的准备。
两人在这片凝固的空间里沉默,苏昌河倒是很快整理好自己的情绪,戏谑的问道:“你对我这么有信心,你就不怕我说服不了慕词陵和水官吗?”他知道夏世安这是暴露自己的能力。
“怕什么?你觉得自己不行吗?难不成真以为我没准备?要是你不行,我自然有办法解决他们俩——”夏世安鄙夷地瞥了苏昌河一眼,“顺便把你也解决了。”
这人动的什么歪心思,方才那份难得的感性说散就散,转眼又恢复了那副没个正形的模样。
苏昌河闻言低笑出声,眼底却不见半分惧意:“那我还是努力些,不给你这个机会了。”他转身面向被凝固的慕词陵与水官,目光渐渐沉静下来。
“准备好了吗?”夏世安问道。
苏昌河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
这感觉着实奇妙——苏昌河竟然在不借任何外力,就这样凭空而立,直面着如同提线木偶般被定格的慕词陵,夏世安抬手在慕词陵身上轻轻一点。
慕词陵突然恢复了说话的能力,脸上表情也生动起来,唯独身体依然动弹不得。面对这般超乎常理的处境,这个疯子根本就不知什么是害怕,反而兴奋得双眼发亮:“我这是怎么了?你是谁?这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停~安静~很吵。”夏世安隔空对着慕词陵做了个‘小嘴巴,闭上!’的动作。
慕词陵的嘴便像被什么封住般,再也发不出半点声响,也是强制的安静了下来,这可是一个绝对安静的空间,他这么兴奋可不是什么好事。
夏世安:蓝氏的禁言术还是那么的好用,值得点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