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又为何执意要留下?”苏暮雨终于问出了口。只要他问,苏昌河是愿意说的——虽然苏昌河并不是什么话都往外说的人,像这样近乎剖白内心的话,他唯独愿意对苏暮雨讲。
“苏暮雨,你不懂……并不是每个人都像你一样无欲无求的。”他轻轻摇头,语气低沉,“有的人想做英雄,有的人想做侠客,有的人……想家财万贯,有的人想名震天下。”这大概就是人间百态吧~
“暗河其实很强大,我们聚在一起的时候,足以实现许多事,改变许多事。”苏昌河朝着苏暮雨又走近了一些,“我从不否认自己的野心,也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对的,而我身边的人……也有他们想要的。”
苏暮雨注视着近在咫尺的苏昌河,忽然发觉——他眼中似乎多了许多过去不曾有过的东西。
苏昌河眼帘微垂,声音不高却异常坚定:“与其浪迹天涯,不如握紧手中的剑。”他再不愿回到那种身若浮萍、随波逐流的日子。“和那些想要主宰我们命运的人,抗争到底。”他从不认为,离开暗河就能获得真正的自由。
一旦踏入暗河,背负起杀手的身份,有些东西,早已注定无法摆脱。
苏暮雨沉默地听着,他看见苏昌河眼中跳动着一种他从未见过的火焰——那不是杀手该有的冷酷,而是一种近乎执拗的热望。
那火焰如此炽烈,仿佛要将苏昌河自己也燃烧殆尽,即便隔着距离,苏暮雨也能感受到那份灼人的温度。
昌河……你……
“说得好~说得真好~”原本安静的气氛里,给一阵突兀的掌声打破了。
慕词陵从阴影中缓步走出,他本该在慕家驻地才对。“把这些人解决了,你就给我解了这奇毒。”
和他一起来的男子一身黑衣,头戴黑冠,声音低沉:“没错,他们就是苏家这一代最强的两人——苏暮雨,以及……苏昌河。”
“提魂殿,水官。”苏昌河准确地叫出了对方的身份。提魂殿三官向来不以真面目示人,但他记得这个声音。
水官对苏昌河的印象很深,“方才你那段话说得很好,只是很可惜……”他顿了顿,想起当年那个为了成全苏暮雨,自愿成为暗河中最不惜代价、最不择手段的苏昌河。
“可惜什么?”苏昌河饶有兴致地反问,他的眼神亮得惊人,就像是……这片夜空中最亮的启明星。
“可惜……你并不是我们的选择。”这提魂殿三官的共同决定,“你放心,我不会出手,作为三官,我仍然想以旁观者的姿态看这一切。”水官双手交叠,语气轻描淡写,说着最事不关己的话,“虽然你们两个很强,但仍然不会是慕词陵的对手。”
隐身的夏世安激动的拍着苏昌河的肩膀,“哇~又来了个顶级打工人。苏昌河,收服他!还有那个慕词陵,这两个人可真有意思。”
苏昌河忽然笑了,笑声在寂静的蛛巢中显得格外清晰,他非但没有因为水官的话而动怒,眼中那抹光亮反而愈发灼人。
“不是你们的选择?”他轻轻重复着这句话,像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笑话,“提魂殿……还真是……真把暗河当成你们的所有物了。”
苏暮雨平静地注视着水官:“昌河说的许多话,我都不认同。但方才有一句,绝非虚言。”他与苏昌河相互对视,彼此心领神会,“我们二人联手,还从未输过。”他们……互为彼此的软肋,却也是对方最坚硬的铠甲。
“十八剑阵,起!”苏暮雨终于用出了他的最强剑招。
夏世安也不是第一次看到苏暮雨的十八剑阵,当年,一群故人围攻叶鼎之的时候,她就已经很想问了,苏暮雨这十八剑出去之后怎么收回去的。
因为那年……夏世安是看着苏暮雨和苏昌河一起捡剑的,真的好狼狈~好没格调。
当时就觉得很好笑,不过现在看来,应该是叶鼎之强得太离谱了。
苏暮雨的十八剑阵里的十八剑都是连着一根傀儡丝的,出去还能收回去,当年收不回去,那是因为叶鼎之的真气将全部的傀儡丝给震断了。
而夏世安当时也没细看,只记住了苏暮雨和苏昌河蹲在地上捡剑的滑稽一幕。
毕竟,就那个场面,谁看了不笑,暗河的两大高手——执伞鬼和送葬师,两个人就这么一本正经地从地上把散落的剑一把把捡起
看着非常寒酸贫穷,但又透着一抹勤俭持家,在场众人无不强忍笑意,苏暮雨觉得不好意思,但苏昌河完全就是一种无所谓的态度。
反正……他就是陪着苏暮雨的,只要有人陪着,再多的尴尬也不是尴尬。
也就是那个时候,夏世安觉得苏昌河比起苏暮雨有趣多了,这是一个对一切人和事都无所屌谓的人。
就冲这份心态,夏世安就觉得苏昌河是个能成大事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