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是执着，越容易迷失。

——【题记】

地窖的主人下午有课。黑发男孩让蛇雕开个后门，理所应当地回到他曾经的办公室。

以他现在的身高，够到操作台都费劲。他索性挑选一个幸运魔药瓶，变成一只高脚凳。

身高问题完美解决。男孩摆弄着坩埚，想起一件非常尴尬的事：

他知道自己擅长制作魔药，但他没有学习或熬制魔药的记忆。

魔药自然是他进入魔法界后才略有涉略。他知道自己有魔药天赋，但现在的他只能对着坩埚手足无措。

要是让那只狮子知道，他居然有一天会把魔药忘得一干二净。那个家伙准会笑掉大牙！

一只幽灵穿过墙壁，来到地窖。他消瘦的脸颊上刻着一双空洞的眼睛，长袍上还有银色的斑斑血迹。

巴罗完全是跟着萨尔来到这里。这段时间他一直不敢接近院长。一来他不知道院长记得多少，二来，他知道自己做了多么恶劣的事，害怕院长失望。

“院长……”巴罗轻声呼唤，带着祈求。

萨尔下意识转头，却陷入沉默。

最早一批学生，他当然认识。印象里，他是个聪明的孩子，沉默寡言，喜欢和他探讨高深的魔法知识。他想触摸长袍上的鲜血，却直接穿过。

只是过去之人留存世间的痕迹。

“你什么时候死的。”他问，竭力掩盖自己颤抖的声音。

“……对不起。”巴罗低下头。他小心观察幼年版的院长，心里直呼可爱。

看到萨尔垂眸不语，巴罗当即慌了。他忽然想起，那个时期的院长，是个会下意识把所有悲剧归咎到自己头上的笨蛋！！！

“我自己弄的。不是战争。”巴罗把背景补全，哪怕这会伤害他自己，“是我对不起爱莲娜。”

“……为了道歉？”萨尔相当敏锐。

“不全是。”巴罗轻巧地穿过萨尔的身体，飘到另一侧，“也为了等你。大家都在等你。”

“我离开前，交代过什么？”萨尔眯起眼睛。千年的时间跨越，梅林都想不到这种可能。

“没有。”巴罗沮丧地垂下头，“你是突然离开的。没有征兆，直到大家发现院长不见了……格兰芬多教授急疯了。”

“和校史记载一样？”

“校长是这么说的。”巴罗解释，“他说院长离开前和他吵了一架。”

“你们认为？”

“不知道。”巴罗伤感地摇摇头，“或许您突然对我们感到失望了？”

“现在的斯莱特林……”萨尔若有所思地摸摸下巴，看到巴罗那头上仿佛飘着一朵乌云的沮丧，立刻改口，“勉勉强强。”

“我们那届肯定比现在强！”巴罗强调。他们绝对不是院长不告而别的原因之一。

萨尔点头，算是满足学生小小的好胜心。

“之前在公共休息室，你看到了？”

巴罗确实看到了。他只需要一眼，就知道那个懵懂强大的黑发男孩的真实身份。

“只有暗界记忆的您，面对嚣张跋扈的人类小孩。”巴罗简述当时的情况，“若还能忍住不下死手，我就要怀疑那不是您本人了。”

避重就轻，这不是萨尔想要的答案。

“你眼中的斯莱特林学院应当如何？”

“力量至上，野心勃勃，追求极致。”幽灵先生毫不犹豫地说，“拥有一颗渴望登顶的心。”

和记忆里略有不同，萨尔沉思片刻。也许，他该尝试接触斯莱特林……不，他已经在接触自己的学院了。

“听教授们说，您在教黑魔法防御术？”巴罗向他求证。他现在恨不得原地复活，再上七年课。

“是的。”萨尔点头，“重操旧业，大概？”

“孩子们很活泼，跟我们那时不太一样。”巴罗兴奋介绍，“学弟们很有趣。尤其是一年级生，经不起吓。”

“啊，当然。”萨尔笑着拖长尾调，他乐意帮学生们收尾，“一群麻烦精。”

“您以前可不是这么说的！”巴罗表示抗议，“院长明明很高兴。”

“现任院长怎么样？”按照他的标准，斯莱特林的院长不该受制于人。他想听听巴罗的意见，毕竟对方才是清醒地走过千年的人。

“他尽力了。”巴罗中肯评价，“不过，如果院长愿意接替职务，我让皮皮鬼当场放礼花。”

巴罗也曾看着上一代的孩子长大，站队，然后杳无音信。如果说谁有能力阻止即将发生的战争，只能是他的院长。

尽力。这个评价从一个斯莱特林口中说出，可以视作认可。

“那就……”一阵波动扰乱他的心神。黑发男孩脸色骤变，锁定的信号来源赫然指向距离霍格沃茨有相当距离的废弃宅院。而现在，他给出庇护的只有一个人，“哈利·波特！”

巴罗吓得颤栗一下。院长这样的眼神，他只在他们不顾自身安危涉险被抓时见过。院长把他们护得很紧。

“我有急事。”萨尔匆忙吩咐，“帮我转告西弗勒斯，一瓶灵魂稳定剂，两支镇定剂，一瓶缓和剂。”说完他直接幻影移形。

这个地方萨尔没有去过，但他可以以类似tp的方式传送到被标记者身边。

当他来到这里，只看见倒地的乱发少年蜷缩着颤抖，格兰芬多制服印满泥垢，左手似乎在尝试抓住什么，戴着一枚漂亮戒指的右手已然发黑。格兰芬多宝剑掉落在不远处。

“哈利……这是何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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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利在冈特老宅小心搜索，一手握紧魔杖，一手拿着宝剑。面对最陌生最危险的魂器，哈利必须打起十二分精神。

魔杖是他几天前抢的。没有踪丝，就是用起来不顺手。

他刚刚反应迅速，躲过一个万箭齐发的陷阱。伏地魔肯定在冈特做过一翻布置，否则也不会对魂器这么放心。戒指上有针对厉火的保护咒，魂器的必要保护措施之一。

咔哒。

哈利又一个翻滚躲开，险之又险。

他已经探查到复活石戒指的位置。更准确地说，是复活石戒指在引诱他过去。

陷阱强度随着距离拉进逐步上升。甚至出现一些连环陷阱，触发后都是杀招。

【戴上我】

一个声音闯入哈利的大脑，循循善诱。他莫名生出冲动，和夺魂咒类似的感觉。哈利用力甩头，反复默念自己来到这里的目的，意识回归清醒：“闭嘴。”

【戴上我】

诱导仍在继续。这是复活石本身的力量，也许还有魂片在其中推波助澜。哈利又靠近几步，宝剑险些脱手。

【戴上我，哈利·波特……】

低沉的嘶嘶声，哈利收起冬青木魔杖，双手举起宝剑。

【你会获得一切……】

“哦，哈利，过得怎么样？”小天狼星兴奋地拍教子的肩膀，“火弩箭用得习惯嘛。是不是扫帚上新了，我带你去逛逛。哈利，你哭什么？我们才多久不见。”

红发少年探出头：“也许你需要一颗笑话跳跳糖，试试我们韦斯莱魔法把戏坊的新产品。哈利，猜猜我是谁？”

“弗雷德？”哈利呆呆看着他。

“猜错了，我是乔治！”少年扬起一抹恶作剧的笑容，“哦哈利，骗你的，我是弗雷德。乔治被妈妈抓走了，好像是因为订单的事。”

小天狼星笑道：“也许你更想见见卢平？”他侧身让开。

“哈利！”卢平身形瘦削，生活将诸多磨难加于其身，“我就猜到我们不会输。泰迪好吗？”

哈利用力点点头：“祖母在照顾，我也经常探望。泰迪是个聪明的孩子，未来一定会成为最优秀的巫师。”

“莉莉，我们的儿子已经长这么大了。”说话的男人和哈利八分相似，有一头奔放的乱发，“想当年，还是只会哭着要你喂奶的小婴儿。”

“长高不少。”棕发女巫欣慰地比划，“在学校要用心学习，多交朋友，别学你爸违反校规。”

“恶作剧是格兰芬多的传统。”詹姆摸摸后脑勺，讪讪道。

“爸爸！妈妈！”哈利热泪盈眶。

“男子汉大丈夫，不能轻易落泪。”詹姆拂去儿子脸颊上的泪痕，“哈利，想想恶作剧，想想美好的校园生活。别让自己陷入无穷尽的悲痛之中。”

“不能指望没脑子的蠢狮子有什么高尚的爱好。”熟悉的讽刺句式。哈利一回头，果然是脸色阴沉的魔药学教授，“波特先生，我以为这是格兰芬多的聚会，不需要邀请一个斯莱特林参加。”

“鼻涕精，没人请你来。”詹姆斯狠狠瞪他一眼。

“西弗勒斯，许久不见。”莉莉微笑着挥手，堵住丈夫的嘴。

“真热闹啊，哈利。”德高望重的白胡老人捋捋胡须，“不要怜悯死者，哈利，怜悯活人。最重要的是，怜悯那些生活中没有爱的人。”

哈利怔怔看着他。

他意识到自己忘却了重要的事，在这一刻。

他应该回去。

所有人都消失无踪，唯有那枚戒指已经套在中指上。

哈利全身上下使不出一点劲，甚至连取下戒指都成为奢望。

他已经，无法抬起另一只手了。

他最终倒在地上，冷意蔓延至全身。

朦胧间，他听见有人在喊自己的名字。

可惜，他已无力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