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着单薄的衣料,那触感让斛斯蓉浑身一僵。
掌心下,是他急促得如同战鼓擂动的心跳。
怦、怦、怦!
一下下沉重地撞击着她的手掌,快得没有章法,乱得惊心动魄。
同时,一股极其可怕的热力,混杂着混乱狂暴的能量流,正从他心口处源源不断地透出,几乎要灼伤她的皮肤。
那不是正常的体温,那是……走火入魔后最核心的暴动之源!
“嗬……”
苏昌河从喉咙深处溢出一声破碎的喘息,像是忍受着极大的痛苦,又像是某种压抑到极致的宣泄。
他扯动嘴角,那笑容扭曲得不像笑,比哭更令人心头发冷。他的眼睛死死锁住她,里面翻涌着她完全看不懂的情绪,绝望、渴望、暴戾,还有一丝深藏其中、几乎要被彻底淹没的、属于“苏昌河”的微弱祈求。
“可是小居士……”
他开口了,声音嘶哑得如同沙石摩擦,每个字都像是从破碎的肺腑里挤出来,带着浓重的、令人不安的血腥气。
“你轻易地就要放弃我……”他顿了顿,胸腔剧烈起伏,按着她手背的力道又重了三分,仿佛要将她的手掌嵌进自己的血肉里,烙进那颗狂跳的心脏上。
“这里……好疼。”
他引着她的手,在那滚烫的心口处,极慢、极重地压了一下。
“我什么也不是吗?”他嗤笑一声,那笑声空洞而惨淡。
话音未落,他脸色骤然惨白如纸,眉宇间最后一点强撑的清明也摇摇欲坠。
魔气轰然高涨,几乎凝成实质的黑红色焰芒,在他周身吞吐明灭,映得他脸庞光影诡谲。
崖边的清冷月光似乎也被吸引、被污染,流淌下来,将他半边身子浸在一种不祥的阴影中。
他猛地咳呛起来,身体剧颤,再也压制不住,头一偏。
“咳——!”
一口鲜血猛地喷溅出来,落在两人之间的岩石上。
“苏昌河!”
斛斯蓉大惊,明明已经认得出她,为什么苏昌河走火入魔的症状越来越严重了?
血腥气瞬间弥漫,混杂在狂暴的魔气中。
苏昌河却像感觉不到痛苦似的,或者说,这痛苦反而让他眼中那点微弱的属于原本的“苏昌河”的光芒,回光返照般亮了一瞬。
他抬手,用指腹不甚在意地抹去嘴角残留的鲜血,动作甚至带上了一丝奇异的、属于往昔少年人的惫懒与随意,可眼神却尖锐地直直刺向她。
在月光与翻腾魔气交织成的、近乎妖异的山谷背景里,他看着她,似藏着一丝无法言喻的委屈和悲哀。
小居士是无情的人。
风,不知何时停了。
虫鸣鸟叫也消失了。
整个悬崖,连同其下无边的黑暗,仿佛都凝固在了这句话里。
只有他心口处,透过她掌心传来的、那疯狂擂动的心脏搏跳,和其中蕴藏的、清心诀也无力安抚的滔天魔意与……某种炽烈到毁灭一切的情感,在死寂中无声咆哮。
斛斯蓉的手,还被死死按在他滚烫的胸膛。
她怎么也没有想到,恢复一丝清明神智会让苏昌河的状况变得更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