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着惯例,来京城的第三天后,薛玑在城门口支了个摊子,为贫苦百姓免费义诊。
每半月一次义诊,这其实是辛夷已经仙去了的师父的习惯,辛夷自小跟着师父走南闯北,行医救人,如今虽然师父已经不在了,辛夷仍旧保留了这个习惯。一来是为了告慰老人家在天之灵,而来也是为了收集更多的病例,精进医术。
为了避免麻烦,辛夷义诊时一向戴着面纱,一身黑色劲装,全身上下裹得严严实实,只有把脉的一只手露在外面。
路人甲大夫,求求你,我女儿的病还有救吗?
一个容色憔悴的妇人带着病怏怏的女儿来诊脉,小女孩面黄肌瘦,脸颊都凹陷下去,一看就是长期营养不良,看起来不过八九岁,双手就已经布满薄茧,一看在家中也是任劳任怨,不敢懈怠。
薛玑你女儿长期身子亏空,又积劳成疾,病气一起就倒,若不尽快医治,只怕很难活的长久。
薛玑有些不忍,这孩子的病是积年累月造成的,加上在娘胎里就先天不足,早已经落下了病根,若要医治,便是要举全家之力好吃好喝地供着她,还不能让她做重活,这几乎是不可能做到的。
路人甲这……
路人甲大夫,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了吗?
妇人面露为难,女儿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她自然也是爱的。可是这事她说了不算,还是要听她男人的。
薛玑……也不是没有一点办法,想办法每月熬一次参汤给小妹妹喝下去,也许能有奇效。
薛玑如是说,心里却明白这女孩多半要被放弃了,即便是天子脚下,富庶皇城,依旧有数以万计的穷苦百姓食不果腹,更遑论是每月一碗参汤了。
楚楚娘,楚楚不治了,楚楚没有病,楚楚一点都不痛的。
眼见素来温柔的娘亲急得眼圈通红,懂事的小女孩赶紧站起来,抬起手想为娘亲擦干眼睛。
这一举动,却让妇人彻底把持不住,眼泪扑簌簌像断了线的珠子般落下来。
路人甲求求你了大夫,她还这么小,你救救她……我给你当牛做马一辈子……
她哭着哭着直接拉着女孩跪了下来,对着薛玑不住地磕头,乞求眼前的陌生人能救救她女儿。
薛玑一向最讨厌强人所难,此刻却也不忍心这般乖巧懂事的孩子就这样早早夭折,思虑良久才开了口。
薛玑大姐你十天后再带孩子来一趟,我请我…师姐看看,若再无对策,那也只能听天由命了。
薛玑松了口,女人却面露难色,她这次带楚楚出来已经是瞒着相公和公婆了,她家住在京郊的草屋,一来一回就得一天,相公是绝不会放她带女儿出来的。
她还在为难着,突然女儿往下拉了拉她的衣角。
楚楚娘亲,楚楚不想来了,楚楚不想娘亲挨打。
薛玑……
路人甲肃国公押解犯人回京,闲杂人等速速闪开!
几人正僵持着,突然一队官兵冲过来将原本排好的长队撞的乱七八糟,队伍里大都是些老弱病残,许多被推搡着倒地不起。
十几米的车马队浩浩荡荡,除去前方和后方骑马的官兵,后头还有一辆裹得严严实实的马车,恐怕就是所谓的“犯人”。
呵,还真是……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一个“人犯”,如今高头大马坐在软轿中作威作福,欺压百姓,一心只想活下去,什么也没做错的贫苦百姓,却要为他们买单。
记住你了……肃、国、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