厨房里的糖醋排骨刚炖得软烂出油，玄关处就传来了清脆的门铃声。严浩翔几乎是弹起来的，三步并作两步冲到门口，拉开门时眼底还带着未散的雀跃：“霖霖，你可算来了！我爸也在，他刚从国外回来。”
贺峻霖手里拎着一袋新鲜水果，站在门口微微喘气，脸颊被晚风吹得泛起薄红。严浩翔连忙接过他手里的袋子，弯腰从鞋柜里拿出一双干净的棉拖鞋，仔细摆到他脚边：“快进来，外面冷。”
贺峻霖跟着他走进客厅，一眼就看到了坐在沙发上看报纸的严父。男人穿着笔挺的深色衬衫，气质沉稳，眉眼间和严浩翔有几分相似，只是多了几分岁月沉淀的威严。严浩翔拉着贺峻霖走到沙发前，笑着介绍：“爸，这就是霖霖，贺峻霖。霖霖，这是我爸。”
“叔叔好。”贺峻霖乖巧地鞠了一躬，声音清亮又有礼貌，双手不自觉地攥了攥衣角，带着几分初见长辈的拘谨。
严父放下报纸，抬眼打量着他，目光温和了些许，微微颔首：“你好，快坐吧。”
“霖霖来啦！”严母端着最后一盘蒜蓉油麦菜从厨房出来，围裙上还沾着点点面粉，脸上却笑开了花。贺峻霖见状，连忙快步上前接过盘子，动作麻利地放到餐桌上：“阿姨，我来帮你吧，你辛苦了。”
“不用不用，菜都齐了，快过来吃饭。”严母拉着贺峻霖的手，往他碗里夹了一大块糖醋排骨，“尝尝阿姨做的，知道你爱吃这个，特意多炖了半小时。”
餐桌上的饭菜热气腾腾，糖醋排骨的甜香、清蒸鱼的鲜气、红烧肉的醇厚交织在一起，温馨的氛围萦绕在小小的餐厅里。严浩翔扒了两口饭，心里的事终究按捺不住，放下筷子看向父母，认真开口：“爸，妈，有件事想跟你们说。国家队通过岳哥联系我了，想让我进队做职业拳手，你们怎么看？”
话音刚落，严父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原本温和的目光变得锐利，语气也严肃起来：“打拳？你还在打这种东西？我不是早就跟你说过，不许再碰这些危险的玩意儿吗？”
严母倒是显得十分淡定，又给贺峻霖夹了一筷子青菜，漫不经心地说道：“儿子愿意干什么就干什么，只要他开心就好，你老干预他做什么？”
贺峻霖没想到严母会如此通情达理，心里悄悄松了口气，看向严父的眼神带着几分小心翼翼的解释：“叔叔，浩翔是真的很喜欢打拳，为了这个付出了很多。这次能进国家队是特别难得的机会，对他来说也是一种认可……”
“啪！”
严父猛地把筷子拍在餐桌上，瓷筷与玻璃桌面碰撞发出刺耳的声响，吓得贺峻霖身体微微一颤，手里的筷子差点掉在地上。“这是什么话！”严父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压抑不住的怒火，“他成绩那么好，明明可以考个顶尖的大学，找份安稳体面的工作，为什么非要去搞这些不务正业的东西！打拳能有什么出息？能当饭吃吗？”
严母皱起眉头，脸色也沉了下来，看向严父的眼神带着明显的不满：“你跟孩子说话能不能温柔一点？有你这么当爹的吗？这就是我当初要跟你离婚的原因！严浩翔去年被学校开除，你二话不说就要把他带去国外，你到底有没有问过他想不想要？你根本就不知道他真正想要什么！”
“我难道不是为了他好？”严父也来了火气，声音越发响亮，“我给我儿子最好的生活条件，最好的教育资源，他有这么好的条件，为什么不选一条光明正大的前途？非要去走那些歪路！”
“歪路？”严母猛地站起身，双手撑在餐桌上，胸口剧烈起伏着，“你凭什么说他喜欢的东西是歪路？你年轻的时候就是这样，什么都只看你自己觉得，从来不管别人的感受！你以为他为什么那么执着于打拳？还不是因为我们那时候天天吵架，他想找个地方发泄，想找一件真正属于自己的事情做！是，他有一段时间是跟我闹别扭，可这难道不是你造成的吗？”
严浩翔坐在那里，听着母亲的话，眼眶瞬间红了。他一直以为母亲当初只是默许他打拳，却没想到母亲早就知道他内心的挣扎，一直在默默保护着他。他张了张嘴，想说话，却被严父的怒吼打断：“都是你惯的！就是因为你一味纵容，他才这么不听话，敢跟我对着干！”
“我儿子不听话？”严母瞪大眼睛，声音里满是质问，“你自己想想，你养了他几年？这些年你除了给钱，还做过什么？你有什么资格说他不听话！”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吵得不可开交，餐厅里的气氛瞬间降到冰点。严浩翔只觉得脑袋嗡嗡作响，心里的委屈和烦躁一股脑涌了上来，猛地一拍桌子，怒吼道：“别吵了！烦死了！我想干什么我自己说了算，不用你们管！霖霖，我们走！”
“走什么走！”严父也拍桌起身，目光锐利地扫过严浩翔和贺峻霖紧紧挨着的肩膀，眼神里多了几分审视和怒火，“你们两个到底是什么关系？自打他进门，我就觉得不对劲！小小年纪不学好，早恋是不是！”
贺峻霖被严父严厉的语气吓得一哆嗦，下意识地往严浩翔身后缩了缩，双手紧紧抓住了严浩翔的衣角。严浩翔最见不得有人这么跟贺峻霖吼，就算是自己的亲爸也不行。他挺直脊背，将贺峻霖护在身后，眼神毫不退缩地迎上严父的目光，语气坚定又带着几分叛逆：“是又怎么样？我妈说得对，你从来都没有问过我想要什么！你只知道把你自己的想法强加在我身上！”
“啪！”
一声清脆的巴掌声在餐厅里响起，打破了所有的争吵。严父气得脸色铁青，一巴掌狠狠甩在了严浩翔的脸上。一个清晰的红色掌印瞬间浮现在严浩翔白皙的脸颊上，带着火辣辣的疼。
严浩翔愣住了，他不怕疼。从16岁接触自由搏击开始，他被打倒过无数次，骨折、流血、浑身是伤都是常事，可他从来没掉过一滴眼泪。可这一巴掌，却像是狠狠打在了他的心上，疼得他呼吸一窒，鼻尖瞬间发酸，眼眶不受控制地红了。
“你敢打我儿子！我跟你拼了！”严母尖叫着，就要朝着严父扑过去，眼里满是心疼和愤怒。贺峻霖连忙伸手拦住她，用力拉住她的胳膊，焦急地劝道：“阿姨，阿姨别冲动！别打起来！”
严浩翔抬起手，轻轻抚摸着脸上的掌印，声音带着难以抑制的哽咽，看向严父的眼神里满是委屈和失望：“爸，你真的不知道我想要什么吗？当初你跟我妈离婚，难道不是因为我不想去国外？我妈跟你谈的时候，你根本就没有尊重过我和我妈的意愿！我现在终于明白了，我妈一直都在保护我，只有我妈才是真正爱我、懂我的人！”
“你还敢顶嘴！”严父怒不可遏，扬起手又是一巴掌甩了过去，“严浩翔，我真是白养你了！我给你安排的人生有什么不好？你不用努力就能拥有一切，你到底还不满意什么！”
第二记耳光更重，严浩翔的脸颊瞬间肿了起来，嘴角甚至渗出了一丝血丝。贺峻霖看着他通红的眼眶和脸上的伤痕，心里一阵揪疼，突然觉得严浩翔好可怜。这样压抑、充满控制欲的家庭氛围，比他自己承受的学习压力还要让人窒息。他紧紧拉住严浩翔的手，声音带着哭腔：“浩翔，我们走，这里太闷了，我们先离开再说。”
“霖霖，你别怕。”严母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着心里的怒火，伸手拦住了他们，眼神坚定地说道，“今天这事我必须跟他说清楚，不能就这么算了。有阿姨在，没人能欺负你们。”
她转头看向严父，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他已经成年了，十八岁了，是个独立的人了。你非要这么控制他吗？他就是喜欢打拳，就是想跟霖霖在一起，这些都是他发自内心的选择，你能阻止得了吗？”
严父显然不想回答这个问题，在他看来，儿子的这些想法都太幼稚可笑。他冷哼一声，语气带着几分不屑：“别说他十八，就算他八十了，在我眼里也还是我儿子，我管他天经地义！”
看着严父油盐不进的样子，严浩翔心里充满了无奈和委屈。他知道再争论下去也没有任何意义，只会让彼此都更难受。他拉着贺峻霖的手，语气疲惫地说道：“不说了，霖霖，我们走。”
严母还想再说些什么，可看着严浩翔通红的眼睛和脸上的伤，终究还是于心不忍，默默让开了路，低声说道：“路上小心点，有事给妈打电话。”
夜色渐深，城市的灯火在街道两旁次第亮起，勾勒出空旷街道的轮廓。严浩翔和贺峻霖并肩走在人行道上，没有人说话，只有十指紧扣的手传递着彼此的温度。晚风吹过，带着几分凉意，却吹不散两人心头的沉重。
不知道走了多久，贺峻霖率先打破了沉默，声音轻轻的，带着几分担忧：“浩翔，你接下来怎么办呀？叔叔那边……”
严浩翔停下脚步，转过身，一把将贺峻霖紧紧搂进怀里。他的下巴抵在贺峻霖的发顶，声音带着一丝沙哑，却异常坚定：“我想去国家队，我不想放弃我的梦想，也不想放弃你。不管我爸怎么反对，我都不会放弃的。”
贺峻霖靠在他的怀里，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胸腔里有力的心跳，也能感受到他语气里的执着与坚定。他抬手抱住严浩翔的腰，将脸埋在他的胸口，暗暗发誓：“好，那我也加油。我要考上理想的大学，将来做记者或者主持人，第一个采访你，看着你站在世界最高的领奖台上。”
他要和严浩翔一起努力，一起奔赴属于他们的顶峰，让所有不看好他们的人都刮目相看。
严浩翔紧紧抱着怀里的人，感受着他温暖的体温和坚定的话语，心里的迷茫和委屈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动力和勇气。他知道未来的路不会容易，有家庭的阻力，有追梦路上的艰辛，但只要贺峻霖在身边，他就什么都不怕。
回到家后，严浩翔拿出手机，找到岳哥的微信，指尖毫不犹豫地敲下一行字：“岳哥，我考虑好了，我愿意接受国家队的邀请，成为职业选手。”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