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瑜哥，快送我去火车站！”电话里，严浩翔的声音带着抑制不住的雀跃，刚买好去海边的火车票，语气急得像是下一秒就要冲进站台。景瑜听说他居然在自己学校里临时起意要去看海，又气又无奈，火急火燎地从实验室跑了出来。
赶到校门口时，严浩翔正拉着贺峻霖的手站在树荫下，两人脸上都挂着期待的笑容。景瑜一开车门就开始念叨：“严浩翔，你说你是不是没长脑子？想起一出是一出！看海？这么远的路说走就走，你可真行！”嘴里满是嫌弃，手上却麻利地打开了后备箱，“快上车，耽误了火车有你哭的。”
车子平稳地驶上通往火车站的路，景瑜的唠叨就没停过，活脱脱一个操心的老妈子：“你那点水性自己心里没数？不会游泳就离水远一点，别逞能往深了去。你跟小贺订酒店了吗？没订的话我那边有朋友在海边城市，我让他帮你俩安排住的地方，干净又安全。”
他转头看向副驾驶的贺峻霖，语气软了几分：“贺儿，海边晚上风大，比市区冷多了，你多穿点。我后备箱有件厚外套，你拿着穿上，别冻着了。”
贺峻霖强忍着笑意，乖乖点头：“知道啦景瑜哥，谢谢你。我从来没想过你会这么啰嗦，跟我妈似的。”
“嘿，你这臭小子！”景瑜啧了一声，伸手揉了揉贺峻霖的头发，“我这还不是为你们好？俩半大孩子跑那么远，我能不操心吗？对了，你们钱够不够？不够我现在给你们转点，出门在外别委屈自己。”
不等两人拒绝，他已经拿起手机开始操作：“算了，我直接转吧，转两千，不够再跟我说，别不好意思。”
严浩翔从后座探着身子，脑袋凑到前排，连忙摆手：“不用不用景瑜哥，我有钱，我身上带够了。我们明天晚上就回来了，你不用担心我们，到时候给你报平安。”
“行吧，那你们路上小心点。”景瑜把车停在火车站广场，又叮嘱了几句，“到了酒店记得给我发个定位，晚上别乱跑，赶紧回来啊，回来我来接你俩。”
“知道啦，谢谢景瑜哥！”两人挥挥手，拎着简单的行李快步走进了火车站。
上了火车，找到座位坐下，贺峻霖还有些梦幻。他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风景，忍不住喃喃自语：“怎么就突然来海边了呢？严浩翔你疯就算了，我居然还跟着你一起疯。”明明早上还在纠结补习的事，现在已经坐在了去看海的火车上，一切都快得像一场梦。
严浩翔坐在他身边，闻言笑得一脸得意：“这叫说走就走的旅行！人生嘛，就得偶尔疯狂一次。再说了，我知道你一直想看看海，这不是圆你的心愿嘛。”
三个小时的车程不算长，火车到站时已经是下午四点。走出火车站，一股微凉的风扑面而来，带着淡淡的海腥味。贺峻霖立刻拿出景瑜给的外套穿上，果然是男士的尺码，对他来说有些大，松松垮垮地挂在身上，袖子都快遮住手掌了。
严浩翔看着他这副模样，忍不住笑了，伸手帮他把外套的扣子一颗一颗系好，指尖偶尔碰到他的脖颈，带来一阵细微的痒意：“走吧，再打个车，半小时就能看到海了。”
出租车沿着海岸线行驶，越靠近海边，风越大。当车子停在海边公路旁时，贺峻霖推开车门，瞬间被眼前的景象震撼到了。
一望无际的大海在夕阳的映照下，泛着粼粼的金光。远处的海平面与天空相接，分不清哪里是海，哪里是天。海风呼啸着吹过，卷起白色的浪花，拍打着岸边的礁石，发出“哗哗”的声响。虽然已是淡季，海边的人不多，但这份广袤与壮阔，依旧让人忍不住心生敬畏。
“这是我第一次见大海！”贺峻霖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眼里闪烁着感动的光芒。他一直被困在小小的城市里，被偏见和孤立包围，从未见过这样开阔的景象。
严浩翔拉着他的手，慢慢向沙滩靠近，沙子柔软地包裹着脚掌。“听说把烦恼说给大海听，大海就会把烦恼带走。”他侧头看着贺峻霖，语气温柔，“你也试试吧，把不开心的都喊出来。”
贺峻霖深吸一口气，迎着海风，双手放在嘴边做成喇叭状，用尽全身力气喊道：“我不是女孩子！我不想这么好看！”
这句话憋在他心里太久了。因为出众的容貌，他从小就被人指指点点，被男生排挤，被女生孤立，甚至有人说他“男不男女不女”。这些话像针一样扎在他心上，让他无数次怀疑自己。
喊完之后，他像是卸下了千斤重担，肩膀微微颤抖。大海依旧波澜壮阔，浪花一卷一卷地涌来，仿佛真的在回应他的呐喊。贺峻霖望着无边无际的海面，鬼使神差地一步一步向海里走去。海水从脚踝漫到小腿，带着刺骨的凉意，却让他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解脱。
“霖霖！”严浩翔的声音突然变得急促。他看着贺峻霖越走越深，海水已经没过了他的膝盖，心里瞬间慌了神。
他不会游泳，从小就怕水，但此刻他什么都顾不上了。他猛地冲进海里，快步追上贺峻霖，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声音带着哭腔：“霖霖，不要再走了！危险！”
贺峻霖这才回过神来，低头一看，海水已经漫到了自己的半身。而严浩翔站在他身边，海水同样没过了他的膝盖，他的脸色苍白，嘴唇微微颤抖，眼里闪烁着晶莹的泪花，呼吸因为紧张而变得急促：“别走了，会死的……我不能没有你。”
那一瞬间，贺峻霖的心被狠狠揪了一下。他从未见过严浩翔如此害怕的样子，那双总是带着笑意的眼睛里，此刻写满了恐惧和绝望。他能清晰地感受到严浩翔抓着他胳膊的手有多用力，仿佛一松手，他就会消失在这茫茫大海里。
两人狼狈地回到预订的酒店，浑身都湿透了，海水顺着衣角滴落在地板上，形成一滩水渍。他们坐在床边，面对面，谁都没有说话，房间里只剩下彼此沉重的呼吸声。
最后还是严浩翔先打破了僵局，他站起身，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静：“霖霖，把衣服脱下来，我给你洗了，不然明天没得穿。”
“内衣也帮我洗吗？”贺峻霖抬起头，眼神清澈，带着一丝天真地问道。
严浩翔的耳朵瞬间红透了，像熟透的苹果，他有些结巴地回答：“啊……当、当然啦。你先去洗澡，热水冲一冲，别感冒了，我来洗衣服。”
贺峻霖没有移开视线，就这么盯着严浩翔的眼睛。他脑海里不断回放着刚才在海里，严浩翔不顾一切冲过来拉住他的样子，那双眼里的恐惧和担忧，是他从未感受过的温暖。
从小到大，除了父母，很少有人真正关心他。甚至因为他的长相，更多的是排挤和孤立。只有严浩翔，不管别人怎么说，始终坚定地站在他身边，陪着他，护着他。
“严浩翔，谢谢你。”贺峻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十足的真诚。
“霖霖，你咋说这话呢！”严浩翔愣住了，随即脸上露出了欣喜的笑容，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我们之间还说什么谢啊。”
贺峻霖没有再说话，只是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转身拿起换洗的衣服走进了浴室。“我把脏衣服放在门口，你来拿。”
浴室里传来哗哗的水声，严浩翔看着门口放着的衣服，心里像揣了一只小兔子，怦怦直跳。他拿起衣服，快步走进卫生间，笨拙地搓洗起来，脸上却一直挂着笑容。
另一边，城市的另一端，刘耀文带着宋亚轩回到了自己家楼下。他本想送宋亚轩回家后再自己回来，可宋亚轩放心不下他，非要跟着一起过来，说怕他被妈妈打骂。
还没进家门口，刘耀文就看到母亲已经站在楼道口等着他了。她双手叉腰，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看到刘耀文的那一刻，压抑的怒火瞬间爆发：“你个混账东西！翅膀硬了是不是？居然敢在外面过夜！你还想不想要生活费了？说话！”
话音未落，她扬起手，一个响亮的巴掌就朝着刘耀文的脸扇了过去。
刘耀文下意识地闭上眼，可预想中的疼痛并没有传来。他猛地睁开眼，只见宋亚轩突然冲到他面前，硬生生替他挡下了这一巴掌。
“啪！”清脆的响声在楼道里回荡。
宋亚轩的身体踉跄了一下，耳朵上的助听器掉落在地上，发出“哐当”一声。他的半边脸颊瞬间红肿起来，清晰地印出五个手指印。
“妈！”刘耀文脑子嗡的一声，像是被重锤击中，他目眦欲裂地看着母亲，眼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愤怒。
“你给我过来！”刘母根本没在意宋亚轩，伸手就去抓刘耀文的胳膊，想要把他往自己身边拽。
宋亚轩强忍着脸颊的疼痛，伸手扒开刘母的手，固执地把刘耀文护在身后。他虽然听不清刘母在骂什么，但他能感受到她的愤怒，也知道她想伤害刘耀文。
刘耀文弯腰，飞快地从地上捡起助听器，小心翼翼地擦了又擦，像是在擦拭什么稀世珍宝。那是他用自己攒了很久的零花钱给宋亚轩买的，就怕他听不清别人说话。
“你干什么？你走开！”刘母被宋亚轩的阻拦激怒了，开始抓狂地拉扯宋亚轩的衣服，尖利的指甲划过他的胳膊，留下几道鲜红的抓痕。
宋亚轩咬紧牙关，死死地挡在刘耀文面前，无论刘母怎么拉扯，都不肯挪动一步。
“够了！”刘耀文再也忍不住了，他一把搂住宋亚轩的腰，将他带到自己身后，然后冲着刘母怒吼道，“妈，你太过分了！他是我的朋友，你怎么能打他！”
“刘耀文你说什么？”刘母被他的怒吼震惊了，随即更加激动，“你居然为了一个外人跟我顶嘴？你给我滚！从今往后，别认我这个妈！”
刘耀文看着母亲狰狞的面孔，心里一片冰凉。他拉着宋亚轩的手，头也不回地转身就走，再也没有看母亲一眼。
宋亚轩没有了助听器，听不清周围的声音，也听不清刘母最后的怒吼。他只能看到刘耀文脸上从未有过的愤怒，还有一丝难以掩饰的难过。
走出楼道，宋亚轩从刘耀文手里拿过助听器，小心翼翼地戴在耳朵上，然后拉了拉刘耀文的袖子，轻声问道：“怎么了？你为什么这么生气？”
在宋亚轩面前，刘耀文总是习惯性地收敛自己的坏情绪。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心情，摇了摇头：“没事，我不想回家了。”
“她骂你了是不是？”宋亚轩担忧地看着他，眼神里满是心疼。
刘耀文的眼眶瞬间红了，眼里闪烁着晶莹的泪花。他抬手，轻轻抚摸着宋亚轩红肿的脸颊，声音带着哽咽：“疼不疼？我带你去药店擦点药。”
“不用，我不疼。”宋亚轩摇摇头，伸手用自己的袖子轻轻擦掉刘耀文眼里的泪水，然后比划着说，“不行你就住在我家吧，我可以画画赚钱养你，我现在画画能卖钱了。”
看着宋亚轩认真的眼神，刘耀文心里一阵感动，所有的委屈和愤怒都烟消云散了。他也学着宋亚轩的样子，笨拙地比划着：“没事，我找了份家教的工作，周末去给小学生补课，自己能挣钱，不用你养。”
夕阳西下，余晖洒在两人身上，拉长了他们紧紧依偎的身影。无论前路有多少风雨，只要彼此陪伴，就有了对抗一切的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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