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当晚,桑之澈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似恶兽一般的黑夜里,原本富丽堂皇的宅落被一把大火烧的狼狈不堪。火光肆意冲天,像蛇一样盘曲在原地疯狂吐着信子。
十七岁的她哭的跌坐在地上,被周遭的朋友架住才勉强直起身子。
她想冲进去把朱志鑫救出来,她不敢想那么大的火,她的少年独自在里面到底有多无助和绝望。
可火势实在太大了,少年将生存的机会留给了别人,进去的搜救人员和少年里应外合,先后救出了不少被困人员。
可他,却出不来了。
火势足足燃了一整晚才被扑灭,桑之澈绝望的环住双腿坐在原地,搜救人员甚至都没找到少年的遗骸。
*
七点整,闹钟准时响起。桑之澈揉着隐隐作痛的额头,缓缓的坐起身子。
昨晚回到家,她像被抽走了灵魂一样呆呆的在沙发上坐了两个小时,然后从冰箱里取出酒,不知道喝了多少。
桑之澈:“喂,以宁。”
陆以宁:“怎么了?一大早给我打什么电话?桑之澈,你今天不上班啊。”
陆以宁那边应该是被吵醒的,鼻音感很重。桑之澈给自己倒了杯水,端起杯子喝了几口。
桑之澈:“我昨天下午见到朱志鑫了。”
对面一阵沉默,随后她听见慌乱的窸窣声。陆以宁有些震惊,紧跟着的声音都比刚才大了不少。
陆以宁:“怎么可能,他不是…”
是啊,他不是死了吗?早死在八年前鹤梁那场大火中了,她可怜的少年甚至没有残存的遗骨,被一把烈火烧的粉碎。
他可能去了很远的地方,风把他撒在任何一个角落。
桑之澈:“我不会认错的。”
那时她盼望了无数个日夜的爱人,他一个模糊的背影桑之澈都能从人群中认出他,更何况活生生的男人就站在自己面前。
桑之澈声音渐小,嗓音不知不觉中染上了一丝哭腔。
桑之澈:“可他把我忘了。”
陆以宁:“那你,还爱他吗?”
桑之澈:“我怎么会忘记他?”
*
夏天雷雨过后,空气愈加热沉烦闷。
潮湿的水汽仍漂浮在空中,原本该安静的教室里此刻喧闹不已。
教室的角落里,眉眼精致的女生正靠着背椅,一条腿懒散的搭在低矮的小板凳,宽大的校服里是吊带短衫,随着涂抹指甲油的动作漏出漂亮流畅的肩颈线。
长卷发披散下来,美得极为肆意张扬。门口有人喊她的名字,桃花眼尾微微上扬,她懒懒的掀起眼皮,往门口扫了一眼。
桑之澈站起身子,看起来充满疲惫,没顾及门口的人一直在催,慢悠悠的往门口走去。
季泽天:“桑之澈,哥喜欢你,和哥在一起呗。”
男生说话直白,顺便递来一个包装精美的盒子。
可惜,桑之澈不吃这套。她最近刚谈了个新的男朋友,少年长身鹤立,五官俊朗矜贵,挺鼻薄唇,下颌线条削瘦,风光霁月。
桑之澈:“那你说,我漂亮还是晏清殊漂亮?”
晏清殊,自如起名,长得又纯又欲,是高一和桑之澈竞争校花最有力的选手。
季泽天:“当然是你漂亮。”
桑之澈:“巧了,季泽天。”
桑之澈:“刚听说你和晏清殊表了白。”
女孩脸上浮出一抹讥讽的笑,伸出白皙的手指将盒子往季泽天的方向推了推。她轻轻打了个哈欠,低下头不再看季泽天打量的视线。
季泽天:“不是我,那就是赌注输了你知道吗?”
季泽天:“你相信我,桑之澈,我只喜欢你。”
桑之澈不置可否的笑了笑。门口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不少人都在打赌桑之澈会不会答应季泽天的表白,毕竟她换对象跟换衣服一样,季泽天家境又好,长得还帅。
桑之澈:“她不要的东西我不会捡。”
桑之澈:“更何况是你这个垃圾。”
门口和教室里响起一阵骚动,一声声“桑姐”好帅的口号此起彼伏。桑之澈边走边笑,对自己的回答好像很满意。
季泽天家境富裕,可桑之澈丝毫提不起兴趣。能在北上这所高级私立中学上学的人,家庭背景都不容小觑,更何况是桑之澈这种典型的坐吃山空型富二代。
北上中学分为两种派别,一类是家境富裕的千金小姐们,其中很多人骄傲张扬,看不起另一类依靠自己分数被破格录取的学生,很多时候这两个派别之间都有等级分明的界限。
而桑之澈和季泽天都属于前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