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这张病历单,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以前的我,竟然是一个智力障碍的女生?而且,我的名字,竟然叫做周郁煊…”塔尔斯震惊地凝视着手中那张薄薄的病历单,上面的字迹清晰,但对她来说却像是无情的审判。她的心里,仿佛被巨大的重锤击中,真的是快要处于崩溃的边缘…
“然而,在这无尽的黑暗中,我还是要找到一丝光亮。我还是挺感谢那个救了我的学生。他的出现,仿佛是我生命中的一道曙光。我闭上眼睛,努力回忆…他的声音,他的语气,怎么会那么熟悉呢?仿佛是我曾经深爱过的人,又或者是久别重逢的亲人。”塔尔斯的心里充满了疑惑和期待,她试图从记忆的碎片中寻找答案,“难不成,他是…我曾经的恋人?”
她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然而,疲惫的身体终究无法抵挡困意的侵袭。想着想着,她就躺在床上,渐渐地进入了梦乡。
在梦中,她突然意识到自己的灵魂从那具肉体里漂浮出来。她感觉自己仿佛置身于一个无边无际的宇宙之中,周围是无尽的黑暗和虚无。然而,就在这时,她感觉到整个宇宙又进入了一次大崩坏的状态。星辰陨落,空间撕裂,一股强大的能量波动席卷而来。她惊恐地想要逃离这个恐怖的地方,但她的灵魂却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牵引着,无法动弹。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周围的景象逐渐崩塌,直至自己也消失在这片黑暗中…
那并不是梦!周郁煊突然意识到,不对,我自己到底是曾经的周郁煊,还是现在的塔尔斯?
不一会儿,她逐渐从恍惚中恢复过来,缓缓地睁开了眼睛。此刻,她惊讶地发现,自己竟然不知不觉间来到了一个陌生的路口。那路口的尽头,矗立着一座巍峨的学校,高耸入云,大约六七层的高度,宛如一座知识的殿堂。
正当她疑惑之际,一个熟悉而又略显严肃的声音传入耳中:“是陈将义的妈妈吗?我有必要先和你说一下,你家孩子天天在学校里打周郁煊的头…”她抬头望去,只见一位面容严肃的母亲正对着她,旁边还站着陈将义的母亲,两人的表情都显得相当凝重。
“他打了我头?”周郁煊听到后,忍不住抬头望向自己的母亲,眼中充满了疑惑和不解。
“你看看,她都被你家孩子的头给打傻了…”那位母亲开始大声地训斥着,声音中充满了愤怒和不满。
周郁煊转头看向陈将义,只见他的脸上也带着伤痕,正可怜巴巴地看着自己的母亲。她突然明白,估计这一次的回去,又要遭到很惨烈的毒打了…
她又望向学校的门口,此时正是放学的时间,孩子们一个个欢快地走出校门,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然而,这样的场景却与她此刻的心情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陈将义在学校里真的打了我吗?”周郁煊再次向母亲确认道,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和不安。母亲沉默片刻,然后轻轻地点了点头,仿佛在确认这个残酷的事实。
果不其然,陈将义在电动车上,一直都被自己的母亲扇着耳光,边扇边走。而他呢,也并没有反抗,只是坐在那里发愣,并不像那个淘气鬼…
不!不!这绝不是陈将义的过错!周郁煊深深地摇了摇头,试图驱散心中的疑惑。他,那个总是默默站在我身边的陈将义,他可是在我最需要帮助的时候,伸出援手救了她的人啊。他怎么可能,怎么可能用拳头打我的头呢?这样的想法,对她来说,简直是荒谬至极。
然而,正当试图让自己从这种荒谬的想法中解脱出来时,周郁煊的脑海中却突然浮现出了那些曾经的记忆。那些记忆,虽然曾经被我深深地埋藏在心底,但此刻却像潮水般涌来,让她无法忽视。
“那个陈将义,确实在我的课堂上,用他的拳头轻轻地敲打着我的头。那时的我,虽然有些委屈,但更多的是困惑和不解。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但我清楚地记得,他的眼神中充满了无奈和挣扎。
“回到家中,我甚至偷偷地将这些事情告诉了我的父母。没想到,正是我的那句话,伤害了他…”
周郁煊突然记得,陈将义的家庭并不富裕,他的父母为了供他上学已经付出了很多。而且陈将义的父亲和母亲两家之间的关系也并不太好,所以陈将义几乎没有办法得到额外的补习机会。陈将义很淘气,在班上也是同学眼中的‘小丑’,每次放学回去总是免不了一顿打…老师也经常告状和留他,总是以各种的理由,
听完父母的话,周郁煊的心中如同被巨石压得喘不过气来,充满了深深的愧疚。她回想起自己那一次因为一时的抱怨和委屈,可能无意中给陈将义带来了更大的伤害。她想到,为了她这样一个智力残疾的自己,陈将义在身体虚弱的情况下,依然奋不顾身地去和三位恶霸搏斗,保护她不受伤害。那一刻,她意识到他并不是老师口中描述的那个所谓的“坏蛋”。
然而,命运似乎给了他们一个转机。在那之后,陈将义开始主动与她和解,经常与她分享自己一些故意涂鸦出来的画作,虽然那些画作在他人看来可能并不完美,但对她来说却是无比的珍贵。从那以后,两个人之间的关系似乎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就这么离奇地和好了。每当她遇到困境时,陈将义甚至会主动帮助她完成作业,解答她的疑惑。或许,他这么做是为了弥补曾经那个无意中打伤她的过错吧…
但尽管如此,陈将义在学校里的处境并没有得到改善。他依然被同学们瞧不起,甚至遭到了更加猛烈的嘲笑和讥讽。“他也是一个智障。”“他甚至跟一个智障恋爱上了…”“他就是一个傻子活该被欺负…”这些刺耳的言语如同一把把锋利的刀子,深深地刺入他的心中。
周郁煊知道,那一群老师也是非常瞧不起陈将义,更是瞧不起她这个智力残疾的学生。在这些老师和学生,乃至整个学校看来,帮助傻子的人也是傻子。在这个学校里,大家似乎都遵循着这样一句口号,对弱势群体进行无情的嘲笑和排挤。然而,她并不愿意就这样放弃自己,也不愿意看到陈将义继续受到这样的伤害。她决定要勇敢地站出来,为自己和陈将义争取应有的尊严和尊重。
陈将义,是唯一一个一直在帮助自己的同学了…
那时候正是中午时的放学,坐在这熟悉的电动车上,看着这周边熟悉的道路,那八年前的福城市…她感觉,似乎缺少了什么…
她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任由思绪像流水般缓缓流淌,渐渐地,她的眼皮开始变得沉重,她感到一股无法抗拒的困意袭来。最终,她放弃了抵抗,闭上了双眼,进入了梦乡。
然而,这宁静的梦境并未持续太久。突然,她感到头部传来一阵轻微的疼痛,似乎有什么东西重重地砸在了她的头上。她被这突如其来的疼痛惊醒,猛地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身处课堂之中。四周是熟悉的同学们的面孔,讲台上则是老师严肃的表情。
“上课不许睡觉!”老师的声音如同冰冷的利剑,刺破了她刚刚醒来的迷茫。她抬起头,看到老师正用责备的眼神看着她,仿佛在说:“你怎么能在这个重要的课堂上睡觉呢?”
“站到后面去。”老师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她默默地站起身,走向教室的后方。这个惩罚对她来说已经习以为常了,几乎每次在课堂上打瞌睡都会被老师这样惩罚。
站到教室的后方,她感到自己仿佛被孤立了起来。她看着前方认真听讲的同学们,心中不禁涌起一股自卑感。她知道自己和其他人不一样,她的智力有限,无法像其他人一样轻松地理解课堂上的知识。这种自卑感让她觉得自己在这个学校里格格不入,仿佛自己走错了一个地方。
她心中暗自叹息,或许自己真的不适合待在这个学校吧…当时就不该来到这个地方来生活…以后,还会是一样的吗?
那支粉笔以惊人的速度飞来,砸在脸颊上的那一瞬间,带来的痛感是如此真实而强烈,仿佛整个脸颊都在瞬间被火焰灼烧。
“同学们,你们长大以后想要什么呢?”讲台上,老师的声音洪亮而充满期待。他环顾四周,目光落在了一个个青春洋溢的脸庞上。随后,他的视线定格在了一个角落的同学身上,手指轻轻指向他。
“我…我以后要有钱,有车,还要美女…”那位同学有些羞涩地站了起来,声音略带颤抖,但眼中的坚定却不容忽视。
接着,另一个同学迫不及待地站了起来:“我要上清华北大,成为国家的栋梁之才!”他的声音充满了自信和决心。
又有一个同学跃跃欲试,兴奋地喊道:“我要开公司,一天可以赚千亿百亿,成为商业界的巨头!”他的声音中充满了对未来的憧憬和期待。
当发言权突然转到了陈将义的头上时,他缓缓地站了起来,眼神中透露出一种与众不同的坚定和深沉。他并没有像其他同学那样兴奋地表达自己的梦想,而是冷冷地开了口:
“长大以后,我会当苏维埃社会主义共和国的大总统…我会救下全天下和我一样受苦的人们,让他们摆脱贫困和苦难,过上幸福美满的生活。”
“哈哈哈。”得到的只是来自学生无尽地嘲笑。
“当大总统?还想救下全天下的人?真是幼稚!”老师只是带着嘲讽的语气说道,“在这里,你不可能当上大总统的,你先把你手上的那些书扔掉,成绩上了九十分后,再跟谈论这件事情吧。”
“哈哈哈,”听着老师这么一嘲笑,那些学生笑得更猛烈了。他们只会喊那些相同的难听的词语,“白痴”“幼稚”…虽然,周郁煊知道,这些嘲笑并不是对着自己,但是,也正是在一步步击穿着自己的心脏。
陈将义并没有反抗,他只是慢慢地坐下来了。放在他课桌的上的,除了课本,还有另外一本书,似乎是非常特别的历史书。
这四十分钟很快就过去了,下课铃终于响了起来。周郁煊忍不住偷偷地上前,看着陈将义的课桌,她奇怪地问道:“你刚刚说的…苏维埃是什么?”
得到的只是一句冷漠的回答,“你不需要知道这些!”
“没事,就跟我讲一讲,你所说的苏维埃到底是什么呢?”
或许,这整个学校,在福城市的中心,就连老师可能都没几个知道苏维埃是什么意思。
陈将义只是愣了愣,随后从书包里拿出了一大堆的书籍,这些书籍,全都是经过了中文翻译之后的,前苏联的军事、科技、政治的教科书。她记得,在一个巨大的书店里,确实是有买这些书。
“那是一个理想而幸福的社会,活在那个社会里,人民都能吃饱饭,不存在任何的歧视,就连残疾人也都有特殊的照顾。只要活在那个国家里,你生来不愁,死也会安息的。也不用再嘲笑我们这么傻了。只要我们能得到平等的待遇就行了…”陈将义深深地叹气一声。
“我们都能吃饱饭,也能得到照顾吗?那太好了!”周郁煊开心地说着。
“但是,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得到这个待遇。周郁煊,只是挺可惜的。这个梦想,我以后也当不了了。这些书都是我辛苦拿到的资料…所以。我都保存得很好…苏维埃社会主义共和国联盟,它是一个很伟大的国家呢,周郁煊,你应该知道,我们的未来究竟是做什么呢…”陈将义带着微笑问道。
“我…我也不知道…”周郁煊摇摇头。
从那之后的几天里,周郁煊观察到了陈将义明显的变化。他不再像以前那样充满活力,总是垂头丧气地出现在校园的每个角落。他的笑容变得稀少,甚至上课时也常常心不在焉,目光呆滞,仿佛被什么无形的压力压得喘不过气来。
陈将义的学习状态也受到了极大的影响。作业完成得马虎,成绩更是波动不定,整体趋势呈现下滑状态。这样的表现自然引起了老师们的关注,批评和责备也随之而来。他挨骂、挨打的情况变得更为频繁,但他却似乎并没有找到改变现状的方法。
尽管面对如此困境,陈将义依然选择了一个人默默承受。他没有向任何人倾诉,也没有寻求帮助。他的生活仿佛陷入了一个恶性循环,但他却始终无法挣脱这个困境。
他一直以来都显得如此消沉,仿佛被一层无形的阴霾笼罩。无论是遭受谁的耳光,他的眼睛都不再闪烁出曾经那明亮而热烈的光芒,而是变得黯淡无光,仿佛失去了所有的希望和活力。
在学校的日子里,无论是上课还是下课,他总是孤独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默默地承受着周围的一切。他很少与人交流,即使在走廊上闲逛,也总是独自一人,仿佛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无论谁试图与他交谈,他都只是淡淡地回应,仿佛已经失去了与人交往的兴趣和热情。
一些同学在私下里窃窃私语,他们只是简单地评价道:“他可能也变成了智障了。”
周郁煊意识到,他再也不是曾经的那个陈将义了。那个曾经充满活力、热情洋溢的陈将义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死一般寂静的人。他仿佛已经失去了所有的色彩和温度,变得冷漠而疏离。
即使是他偷偷带着的那些书籍,也已经变得破碎不堪。那些他曾经珍视的前苏联书籍,在父母的殴打中被撕碎,仿佛也预示着他内心的破碎和绝望。这些破碎的书籍如同他的内心一般,已经失去了原本的价值和意义。
在班班有歌声彩排的前一天,那个时候,全班的学生都已经,唯独留下了正在看着书的陈将义和周郁煊。陈将义等到了他们人都彻底离开了以后,突然带着微笑,主动上前拍着周郁煊的肩膀。
周郁煊只是吃惊了一下,她突然反应地向后躲了几步,不过一会就慢慢缓过来。
“周郁煊。”陈将义笑着回答说,“真的非常感谢你了,你是唯一一个给我带来了希望的好朋友了,虽然你是有智力残疾的,但是,你至少保留着你那善意的本心,所以…”
说罢,他拿起了那些书,那些还没有被撕碎的崭新的书,都是前苏联作家所写的小说,还有一些,递给了周郁煊:“这些书籍,我就送给你了。我也基本都已经看完了,正好不知道要送给谁呢!我很希望你能看懂那些很不错的书,挺好看的。”
“嗯,谢谢啦,不用的。”周郁煊也附和着微笑道,拼命地摆摆手。
“没事的,”陈将义继续说道,“这些书就送给你了,还有…”他说罢,自己又重新跑回去搜索了一下,很快,他拿出了一张带有镰刀锤子的明信片,直接强制塞在她的手上,“在我的眼里,你是那个善良的天使,是一个有缺陷而且可爱的天使哦。”
“你也是一个小天使。”周郁煊也终于微笑着道。
“我并不是,你才是,在这个世界里,你真的是独一无二的那个,如果没有你,也许我这一生真的会不知如何生活呢。”陈将义只是一直站在那里笑着说道…
想不到,那是陈将义存活的最后一天…
班班有歌声的那一天,整个班的学生都纷纷穿上了属于自己的制服。整个学校皆都是一片的热闹,尤其陈将义所在的这个年段,大家都开心地背着书包,就要等待着化妆和合唱。
周郁煊也早早过来了,可是,她却找不到陈将义…等到她匆忙跑到了天台的上面,看到了陈将义,他正爬上了那边界的栏杆,站在栏杆的上面…
“将义,你这是怎么了?”周郁煊连忙大喊着,“将义,快点下来,很危险的!”
可是,陈将义听到了话,转头去看了看周郁煊,他那已经失去了高光的失神的眼睛里,泪水正在一滴滴地涌出,他看到了周郁煊,脸上只是微微地一笑,并没有说话。
“不,陈将义!你有我在,没事的,我们可以一起努力地活着,虽然那些同学和老师都在鄙视着我们,但是我们为什么不能生活在一起呢?如果你走了,我该怎么办?”周郁煊慌忙地大喊着。
她正要跑上去,想要握住陈将义的手,可是,这一次,陈将义却已经失去了控制。他向着周郁煊挥了挥手,带着非常冷酷的语调,说着那生前最后的两个词:“再见!”
他一跃而下,从六七层高的天台上跳了下去…就连他在跳跃的过程中,都没有因为下降的恐惧而大吼着,全程,他都寂静无声地等待着自己的死亡…
周郁煊崩溃了,她坐在天台上大哭着…哭得很凄惨,很伤心。
“明明只要我再更早点,再更靠近一步,就能救下他的。这一切…都是我的错!我让他就这样死了!”
这一次,是周郁煊第一次拥有了和正常人一样的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