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涩

被文纪再一次“请”上茶楼时，她只觉脚下都发软，方才太过心急，竟忘了那处可被茶楼看个清清楚楚。

而萧蘅最爱在茶楼看戏。

瞧见那艳丽身影之时，萧蘅正把玩着手中折扇，缓而稳的用它轻拍掌心处，一下又一下，恰似她过响的心跳。

萧蘅想来窈窈说那么多话也该渴了，喝杯茶吧。

他如修竹般的指握着折扇，用那折扇将茶杯推向了她的身前。

那茶还泛着淡淡热气，闻着却不似平常的清香，反倒散着苦气。

陈窈窈我不渴。

她的指微不可察地颤了下。

对着他，竟不知怎么的，莫名心虚了些，悄悄后退一步，粉嫩的指尖攥着衣摆处。

萧蘅是么？

萧蘅却未生气，唇角弯起。

将那杯茶端起来，饮了一口。

只有一杯那样泛着苦味的茶，却已经入了他的口中，她方才宽心几分，却忽的被萧蘅揽住了腰。

紧实有力的臂将她拉至他的怀中。

他柔软的唇紧贴着她的，竟过分地将他口中的苦茶渡给了她。一时间，苦味在她口中蔓延开来，叫她忍不住皱眉。

他偏生不由她反抗，折扇不知何时被他放下，那只手便轻掐着她的脸颊处，叫她不得不尽数喝下去。

陈窈窈苦。

被萧蘅放开后，口中苦味久久不散。

她低垂着头，柳眉紧蹙。

声音中含了几分委屈，似要落下泪来一般的，眸中闪着泪光。

他分明知道，她怕苦。

萧蘅苦么？

萧蘅再苦的茶都不及我心中苦涩半分。

他的眸中幽暗一片。

漆黑的瞳似深渊般不见底的深。

他瞧着她将叶世杰护在身后，为了叶世杰出头时，生生抑制着才没将人直接抓上来。

陈窈窈几乎下意识想反驳，偏生又怕那话再惹他生气，只咬着唇，低头瞧着自己的裙摆处，不肯看他一眼。

萧蘅倒不恼，将几案之上的蜜饯拿起一颗，塞到她唇边，她却咬着唇不张口。

萧蘅不吃，我亲自喂你？

他故意加重“亲自”二字。

可他萧蘅的亲自分明是同那杯茶一般的，用嘴喂给她。

她只得乖乖将那蜜饯咽下。

甜腻味将那苦涩冲淡了些，她的眉头便也舒展了几分。不过吃那蜜饯时，唇未曾控制住的碰过了他的指尖。

素有洁癖的他面上的笑容未淡半分，反倒碾了碾指尖，似有几分满意。

陈窈窈够了吗，我想回去了。

在萧蘅身边，她总是坐立难安的。

抬眸却正好对上他阴沉几分的视线。

萧蘅不够。

萧蘅窈窈方才那般为叶世杰出头，是觉得我死了还是瞎了？

他的狭长凤眸眯起了。

明艳俊秀的面容上那笑容近乎妖艳，俯在她耳畔说话，声音轻柔缱绻，却藏着几分危险。

陈窈窈我不过想帮他一次。

她的声音似往常般温软。

可此刻叫萧蘅听着却莫名惹人恼火，他轻笑了声，随之面上却是冰冷一片，似融了霜雪一般的寒凉。

萧蘅帮他一次。

萧蘅薄唇轻启，含了几分嘲讽之意。

萧蘅我喜欢窈窈，想要窈窈。窈窈为何不帮我一次？

至眸中暗潮翻涌时，他紧紧攥着她的腕。

陈窈窈萧蘅！

她挣扎着想将腕从他手中挣脱出。

偏生他力气大的很，不松开她，却又不叫她觉得疼痛。

二人僵持着，直至她眸中泪水溢出。

萧蘅呵。

萧蘅窈窈真爱哭。

可瞧见她流泪，他总会心软。

皎洁如玉的指松开了，他闭了闭眸子，索性不再去看她。

趁此时，她便逃也似的离开。

萧蘅睁开眼时，正巧瞧见她翻飞的衣袂。逃离他时，正如她去护着叶世杰一般的着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