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节 再见

我现在是终于明白了，他的瞳孔又开始涣散，一遍一遍的低声呢喃着“对不起，对不起…其实我早…早…早就后悔了，对不起，我应该告诉你的，对不起…”我睁大了眼睛，意识到他的状态不对，我也有些崩溃了，大喊着“医生！医生！鹤长白你醒醒！”手也不停的拍打这床头的紧急按钮，他舅舅也冲了进来，和我一起大喊着鹤长白，我们两个就像无用的小丑，关键时刻什么也做不了，医生呼呼啦啦的冲了进来，鹤长白被带到了手术室进行抢救，我第一次站在手术室门口，终于体会到只在电视上看到过的生离死别，那亮起的红灯，好像死亡的光芒，我不敢看，但我又怕我们就在一扇门之后天人永隔，我死死的盯着那条门缝，生怕一秒没看，鹤长白就回飞走了

灯，啪的一下灭了，我急忙起身快步上前，鹤舅舅紧随其后，看到主治医生一个人走出来，我感到了阵阵冷意从背部蔓延，，我看到费医生重重的叹了口气，摇了摇头“抱歉，老鹤，这次，真的尽力了”鹤舅舅原本就憔悴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了，他似是哭干了泪，再也流不出来了，踉跄几步，朝手术室走去，还没到门口，脚下一个趔趄，晕了过去，费医生与鹤舅舅是多年好友，此时此刻，也不忍的捂住了眼睛，好在，检查没什么问题，只是等鹤舅舅醒了让他少抽烟

我不知道怎么走出了医院，感觉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缠着我的脚一样，每一步走的都不安生，医院里交给了鹤舅舅与费医生处理，而我，因为还是在校生，被他们强行勒令回学校上课，我走出了医院，茫然的抬起了头，四处看了看，最后叫了车回家，司机开的极不稳当，一个小时的路程晃的我心口突突的难受，想吐，之后，我大病了一场，整整烧了三天，一点饭都吃不下去，吃了就吐，甚至连药都吐了出来，直到第四天，才能勉强吃下去一点，浑浑噩噩中，我又接到了鹤舅舅的电话，他说，三天后是鹤长白的葬礼，说让我通知一下鹤长白之前关系比较进的好友，看他们要不要来，我张了张嘴，也不知是吭没吭声，电话又持续了一会儿才挂断

到了葬礼的那天，我和林业，肖未三人到达现场，一人捧着一束向日葵，鹤舅舅在最前头站着，捏着一只小白花，那花歪歪扭扭的，被鹤舅舅小心翼翼的放到了墓碑前，我们依次上去献了花，三束向日葵，在无数枝小白花中，极其的惹眼，我站在人群中，望着那小小的碑，在葬礼上，没有什么电视里瓢泼大雨的桥段，相反，在鹤长白的葬礼，太阳大的出奇，我都有些看不清墓碑上的照片了

风，轻轻吹来，带走了一片花瓣，愿尔随风来，亦可随风去

墓志铭上只有一句话“我名鹤长白，长白山的长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