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门紧闭着，祝宵繁抬手用中指清脆地敲了敲，等待了几秒却无人应答。

“林灿！我是祝宵繁，你在家吗？”祝宵繁又敲了半天，屋内还是没有动静。

“咔嚓…”就在这时，祝宵繁身后的人家打开了门，他不自觉地回头去看，发现是一位两鬓斑白的老人家。

“孩子，你找小灿吗，你是他的朋友？”老人把门开的大了一些，方便让自己看清祝宵繁的脸。

“是，爷爷，您知道他在哪儿吗？”祝宵繁问。

“小灿在饭店打工，一般下午两点多才回来一趟，他没跟你说啊。”老人沙哑着说道。

“噢，这样啊，我来的急，没告诉他。”祝宵繁笑了笑又说：“那您知道他在哪工作吗？”

“这个就不清楚了，这孩子平常也不怎么跟人说话。”老人略带歉意地摇摇头。

“噢，没事，谢谢您了。”祝宵繁微微低头表示感谢。

“哎，小灿他一时半会儿回不来，你去外面转转再来也行昂。”老人和善地说着。祝宵繁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刚刚到十一点，他忍住内心的烦躁对老人说：“没事儿爷爷，我在这等他回来就行。”

老人听闻也不再阻拦，“嗯” 了一声便把门关上了。

“妈的，连门都踹不了。”祝宵繁转过身去就变了脸，他静静站在门前看了一会儿，不住地吐槽着，一边又缓缓靠着门下滑，干脆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老子就在这等着，看他林灿到底什么时候回来。”

正午阳光正烈，楼道虽然阴凉但也狭小窘迫，让祝宵繁感到有些闷，他一个人落寞地蹲坐在地上，让人看起来多少有些狼狈。

楼道里断断续续来了几个人家，路过祝宵繁身边时都忍不住的瞧上几眼，祝宵繁也丝毫不觉得尴尬，一个人坐久了反而犯起了困。

……

“王姐，我明天就开学了，下午想请个假休息休息成吗？”瘦弱而单薄的少年站在浓妆艳抹的女人面前，小心翼翼地问。

“你不来，晚上店里客人多，人手不够怎么办？”女人并不抬眼看他，翘着二郎腿修剪着指甲，声调平静地说着。

林灿听完，脸上并没有什么表情，似乎对这个答案是意料之中，只是张了张嘴却没能说出什么。

见他久不答话，女人终于抬眼看了看他，站起身放下指甲剪，扭着腰肢往林灿身边走近了些又说道：“我说小灿啊，你有困难的时候，姐姐也帮衬着吧，那我也就是提了个小小的要求而已，真的不能答应吗？”女人离他很近，身上刺鼻的香水味和烟味混在一起充斥着林灿的鼻腔，他下意识别开脸皱了皱眉。

“王姐，我还是个中学生，所以还是那句话，不行。”林灿平静地应答着，并不去看女人。

女人听罢，觉得很没面子，自己居然一而再，再而三地被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拒绝。

“木头！”女人不再有耐心，方才温柔似水的目光变成了恼怒，她愤愤地转过身去说道：“下午不用来了，好好歇着去吧，工钱另算。”说罢，女人扭动着水蛇腰走出了办公室。

“长的怪讨喜，结果是个死脑筋……”女人吐槽的声音渐渐消失在走廊，林灿却仿佛都没有听见，他如释重负地扯掉围裙走了出去。

走出了空调房，闷热的天气在一瞬间包裹着林灿的每一寸皮肤，他推出自己的小电驴，也不顾晒的烫烫的座椅，转动电源便出发了。

……

林灿到达小区，像无数个往常一样爬上楼梯，林灿不会想到，他即将要在意料之外中看到了不一样的场景，那个场景，不管是过了多久的以后，林灿都没能忘记。

他看到一个熟悉少年盘腿坐在自家门前的地上，大概因为腿长，让他的坐姿显得极为别扭，而熟睡的双眼紧闭着显示出他的平静。额头因为闷热沁出一层薄薄的汗渍，他就这样靠在门框边，顶着那张棱角分明，眉骨端正的脸在自己门口睡着了。

那一刻，林灿仿佛被定在了那里，此时的内心在波涛汹涌着，窗外的蝉鸣嘶哑，却不比他此刻的心境，他尽可能让自己平静，不希望自己露出一丝慌乱。

他缓缓靠近，用手搭上祝宵繁的肩，轻轻地摇晃起来。

“嗯……”祝宵繁睡的并不熟，感受到动静便醒了过来，他费力地睁开眼，却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正与自己面对面。

“宵哥，你醒了？”林灿轻声说道。

“林…灿？”祝宵繁还不是很清醒，他费力睁开眼看着眼前的人，还是那个皮肤白皙，眼睛总是亮亮的少年，熟悉却又不太一样了，他总觉得有些不真实的感觉。

“是我宵哥，我是林灿，你怎么来了？”林灿问。

祝宵繁搓了搓脸，抬眼仔细看了看林灿，距离上次两人说话，已经阔别了六个月…

“你不接我电话，不回我消息，也不去参加聚会。”短暂的愣神后，祝宵繁还是说了出来，由于林灿没有弯腰，祝宵繁只能抬头看着林灿，但他说的很用力，几乎是咬着牙一字一字的讲出来。

“所以你就来了？”林灿也注视着他问。

“不然呢？我差点儿以为你死了。”说到这，祝宵繁蹭的站起了身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尘，他站起来比林灿略高些，用一双带着怨气的眼睛注视着林灿。

“进来说吧哥。”林灿眼睛不再看祝宵繁，他没有正面的回应，而是将祝宵繁向外推了推，方便他开门。

祝宵繁也不客气，径直走了进去。

客厅很整洁却又显得十分空旷，出了沙发椅子和一张木桌，再无没别的设施。

“随便坐吧宵哥，我去给你切点水果。”林灿放下背包，去了厨房，不一会儿便端出来一盘切的整整齐齐的橙子。

他把盘子放在桌上，也拉过板凳做到了祝宵繁对面。

祝宵繁没有去拿橙子，他依旧盯着林灿，希望从他那平静的眸子里看出别的情绪。

说真的，他现在的心情比前些天任何时候都焦躁，他原本是想见到林灿后居高临下地去宣泄自己的不满和委屈，控诉这些天自己在他身上吃的瘪，可是刚刚睁开眼看到他，听到他的声音时，他又发现自己发不出火来了，林灿的平静让他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感。

“没胃口吗宵哥？”还是林灿先打破了僵局。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祝宵繁看着他说。

“你有问什么吗？”林灿拿起橙子咬了一口，又看向祝宵繁。

祝宵繁听完，忽然笑了起来，可他的内心却酸涩的紧：“装傻是吧，那我就好好问问你。”他顿了顿又说道：“我就想问你，这么长时间，发生了这么多事，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无视我的信息，为什么把我和我们所有人都推开？”

林灿眸色暗了暗，吃完的橙皮依旧捏在手里。

“你在生气吗？”橙皮被林灿捏出了水渍，发出一阵阵橙香味。

“我不该生气吗？”祝宵繁反问。

“那你推开我的时候呢？”林灿忽然抬眼和祝宵繁对视，他感觉到自己的鼻子一阵酸涩，喉咙像被堵住一般沉重。

“你说什么？”祝宵繁被林灿的话砸懵了，他看着满眼委屈的少年，心脏仿佛被人揪住了一般难受。

“祝宵繁，你现在在这里埋怨我推开你，可你自己呢？我打给你的电话，发给你的信息，你有接过吗？”林灿哽咽着，满脸写着倔强。

“是你先来招惹的我，是你说要和我成为朋友，告诉我会一直陪着我，一起去做任何事……”林灿声调并不激动，可眼眶早已经红了。

“然后呢？你一声不吭的走掉了，消失了…你知道吗，你离开的那一天，妈妈要我带给你的橙子我一个也没给你留！”林灿愤愤地说着，眼眶再也拦不住眼泪，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祝宵繁听罢并不恼怒，反而心安了不少，他没想到，自己在这个少年的心里是那样重要，其实他一直担心和害怕的，也就是在林灿心里自己与旁人一般无二，可有可无。

他起身走到了林灿身边，用手捧起了他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