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婶儿,怀年他怎么了?”杨醉先开口。
沈译说他也不知道。
沈译确实不知道,他自己也是懵的,所以是,江怀年背着自己去家里出柜了?
毫无缘由的,沈译的心脏开始剧烈的狂跳。
他决定改完学生的卷子就买票去重庆。
他不知道江怀年现在怎么样了,他很担心。
沈译害怕江怀年出意外。
沈译知道长辈们对他们的态度,他害怕江怀年回不来,于是他们终其一生不能再相见。
“7天了啊……”沈译喃喃。
江怀年7天没找过他了,沈译不得不承认,江怀年真的出了些许事情。
沈译的手机里跳出消息说,他们老师要开会,好在是线上的,他可以在高铁上开。
早上六点整,沈译到了盘城的火车站,昨天他刚刚改完试卷,晚上又熬夜开了会议,没睡几个小时就马不停蹄来坐高铁去找江怀年。
真是受不了,谁叫是为了江怀年呢。
沈译在检票口排队,心情沉重。
像是一阵猛烈的风,吹动树叶不停地刷刷作响,风是世界的心跳,而沈译剧烈跳动不安的心是提醒他江怀年现在并不好,爱人之间的心情,是可以隔空传递的。
沈译听见自己跳动的心脏,他在想会不会多年以后,他们不得不分开,再次遇到对方,看着对方的双眼开口:“好久不见。”时,心跳也会如此,而这一句“好久不见。”是他们诀别前的告别。
又或许,他会是江怀年婚礼上的伴郎,毕竟江怀年的爸爸一直在催婚给他相亲,江怀年这么开朗,忘掉他只是比忘掉普通人难一点吧。
“沈译,我不喜欢男人。”
“说的什么话啊,我知道你不喜欢男人。”
这是江怀年高一给沈译说的,其实江怀年还藏了一句话。
我也不喜欢女人,我只喜欢沈译你啊。
只是现在了也没说出口,沈译也不知道。
当初沈译问他,为什么和他在一起,不是不喜欢男人么,江怀年的回答是,沈译是沈译,这是不一样的。
所以沈译觉得,江怀年和一个女孩子结婚,有什么不可以的呢。
我很想很想和我的爱人永远待在一块儿,但是他有拒绝我的权力,他可以选择当别人的父亲。
即使沈译知道江怀年非常爱他,但是他还是会忍不住这么想。
检票的队伍开始移动,沈译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去重庆,找到江怀年,然后什么也别想。
他的座位是18A,怎么这么巧,他和江怀年刚好认识18年了。
沈译刚坐下来,就拿出电脑开始视频会议,他还没吃早饭,但他顾不上这些,开完会要赶紧去找江怀年。
八点半,会议结束,离沈译到重庆还有15分钟。
沈译闭了眼,靠在座位上,开会时他分神看了窗外,全是山,山完了是隧道,隧道完了又是山,中间还穿插着一些大桥,沈译好像知道了为什么青山会困住人们。
大山本来是一个整体,它拥有强壮的身体,也最爱惜这身体,可是人们偏偏要打通它,为了自己有路的私心,大山的身体穿插着突兀的不属于它的隧道,大山怎能不生气,所以它允许路的存在,但是不允许孩子的逃离。
这是大山惩罚自私的方式。
桥也是,两座山之间架起的大桥,硬生生给大山接上了一块不属于它的骨头。它怎么不气。
沈译没吃早餐的胃开始隐隐作痛。
怎么什么都不顺呢。沈译不太想的通。有的时候,就是这么小小的事情,也让他恨,因为好心情可能会随着这些小事一起离开他。
沈译强忍痛意走到了地铁站买地铁票。
说真的,沈译要不是之前和江怀年去贵阳坐过地铁,他不知道怎么买票,也不知道地铁长什么样,这是他第二次坐地铁。
盘城没有地铁,人流量根本不够,越来越多的年轻人选择走出去,生活在盘城的大部分都是老年人。
沈译有时候还是想不通,明明大山可以发展旅游业和种植业,可以发展的很好,可惜了,发展了,没发展出去,贵州也就刺梨、猕猴桃和茅台了吧。
要想富,先修路。
沈译不信,路修了,也富了,但是并没有想象的那么好。
罢了,能怪谁呢,沈译也不知道,他只能怪自己,无数个失眠的夜晚,他都在问自己,为什么你走不出去呢?
后来沈译想通了,是因为他没用,他不够优秀。想到这里沈译就想惩罚自己,所以,他没有睡过一个好觉。
没有好觉,是他惩罚自己的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