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府,三个小时前
副将离开后,喜羊羊思索着自己莫名其妙成为“异族奸细”的事情,刚转到将军府东侧的月亮门,就听到墙根下聚着几个聊八卦的婢女,絮絮叨叨的声音裹着风飘过来:
“你们听说没?将军把个异族小子藏在府里,连皇宫让交人的文书都压着不批呢!”
“唉!要是真闹到皇宫里来问罪,咱们这些靠将军府吃饭的小老百姓可怎么办哪?!”
喜羊羊的脚步猛地顿住,正要上前,身后却突然传来一声清斥
“大胆!府里的贵客也是你们能嚼舌根的吗?”
喜羊羊抬眼,就 见将军夫人不急不慌的走过来,指甲上的蔻丹对着婢女们一点
“那可是将军收留的远来的贵客,也容得你们在这里编排?”
婢女们立刻堆起笑,喏喏地应着“夫人说得是”,挎着菜篮匆匆走了。夫人转过身,恰好撞见站在月亮门后的喜羊羊,脸上立刻堆起温和的假笑
“现在已经入秋,喜公子怎么在这里吹风?快回院子吧。”
喜羊羊额……好
喜羊羊攥了攥拳,,却因为上次在美羊羊房间和这位修炼黑暗能量的夫人的冲突,没有开口问什么,只是笑了笑应了句好
可少年却没回自己的院子,转身就往西门走,却没注意到将军夫人在身后露出的得逞笑意
“夫人,按您说的办了,我们的人调走了西门的暗卫。” ”
“嗯,做得好,接下来就等鱼儿自己咬钩儿了~ ”
…… … …… … …… … …… … …… … …… … …… … …… … ……
喜羊羊的脚步加快了不少,掌心攥得发紧,他得去副将说的那个孩子所在的贫民区看看,得搞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不能连累了将军府,让虎将军难做
可手触上大门铜环的一瞬,又有些迟疑,少年身体钝了顿,湛蓝色眼眸不自觉看向一处
喜羊羊(要不要跟美羊羊说一声?但让她知道的话,肯定不会同意我自己去的)
少年眼神暗了暗,女孩儿伤刚好没多久,他不想让她再陷入可能会危险的境地
喜羊羊(快去快回吧,有飓风刃,应该用不了多久…… )
…… … …… … … …… … … …… … … …… … ……
可少年刚走出将军府的西角门没几步,就被街角贴满的黄纸晃了眼。他好奇地垫脚凑过去,最上头“悬赏异族奸细”六个大字刺得人眼疼,底下画着个羊角歪歪扭扭,五官乱飞的……不明生物。别说像他了,连懒羊羊都比这画的周正
喜羊羊好家伙!这画师是跟我有仇吗?!
喜羊羊抽了抽嘴角,咬牙切齿的嘀咕着。指尖的风元素汇聚,差点没忍住把这些悬赏单划了
带着泥土气息的小路在脚下碎城星子般的影,喜羊羊
按着记忆中副将和他说的地址,一路往平民区深处走去,风里的味道渐渐变了
从将军府飘来的雪顶茶香,变成了柴灰混着霉米的涩气。土坯墙歪的像要塌下来,墙边的草枯得卷了边,连阳光落在这儿,都像是被磨去了暖意,只剩薄薄一层贴在破败的柴门上
他在最里边那间破旧的小柴屋前站定,门没关,虚掩的门逢里露出细碎的数数声
阿琥五、六、七…不愧是皇室的人,张大人给灵石竟然这么大方⋯..
喜羊羊悄悄把门缝推得更开,目光顿在蹲在灶台旁的小孩身上他怀里抱着块儿发黑的破布,几颗灵石在布上滚出轻响。小孩的衣裳补丁叠着补工,裤脚卷到膝盖,小腿细的像根刚抽芽的芦苇,却把灵石拢得死紧,指尖反复摩挲着,眼睛亮的异常
少年索性大咧咧地推开门,那孩子突然抬头,看到他时瞳孔骤然一缩,下意识将灵石护在怀里。
阿琥你……你怎么来了?!。
他认得喜羊羊,即使少年已经乔装打扮,他也记得那双澄澈的,毫无杂质的湛蓝色眼眸
他瞬间往后缩到了窗口,眼神中多了些慌乱,他怕喜羊羊是来报复
喜羊羊你别怕……我只是来问些问题
喜羊羊蹲下身,视线与他齐平,目光扫过小孩撑住窗台的手,妥妥一副随时准备逃跑的架势,却没在意
喜羊羊那些灵石……是虎国的张大人给的?
的声音轻得像风,没提“指认”,没提“奸细”,只是盯着这孩子的眼睛,看着他眼中的慌乱,逐渐转为决绝
阿琥是又怎么样?
阿琥没躲避他的眼神,反而把怀里的灵石往身前挪了
挪,眼神理直气壮的近乎执拗
阿琥他说只要我在市集上指认你,这些灵石都归我,还能让我去他府上做杂役,这么好的赚灵石的机会,我怎么能错过?
赚灵石”三个字从小孩嘴里说出来,像颗小石子砸在喜羊羊心上,他想起刚才路过贫民区时看到的景象,手指不自觉蜷了蜷
他该说什么?说“撒谎不对”?说“正直比灵石重要”?
可对着这双倔强的,只剩活下去的眼睛,那些青青草原带来的道理,突然就变得轻飘飘的,像被风一吹就散的絮
阿琥见他不说话,因为他被堵得哑口无言,胆子大了些
阿琥再说了!你是异族!本来就不该出现在灵虎国,我指认你,不止是帮我自己,也是在帮虎国的百姓,这有什么错?
喜羊羊看着他,突然陷入沉默。阳光从他身后的门缝照进来,在地上映出窄窄的光带,阿琥站在光带外,手里的灵石反射着冷光。喜羊羊想起将军府里那些婢女的话,想起那些被挑唆的普通百姓,想起虎国皇室藏在暗处的算计——这孩子眼里的机会,不过是别人布下的棋。而他攥紧的灵石,是裹着糖衣的刀
错的从来不是这个为了活下去而伸手的孩子,是那些把人心当棋子,把苦难当诱饵的人……
喜羊羊刚要开口,就听见巷口传来一阵张扬的笑声,像玻璃划过石板,刺耳的让人发紧
“哈哈哈,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
张大人穿着身锦缎长袍,缓缓从巷口处走出,身后跟着十几个挎着长刀的卫兵。他的目光先落在阿琥身上,眼里闪过丝冷意,随即转向喜羊羊,瞳孔中闪烁着兴奋的光
“将军府护着的异族奸细竟然自己跑出来了?”
喜羊羊皱眉
阿琥攥紧了手中的布袋,小心翼翼的恭敬喊道
阿琥张大人……
喜羊羊你就是那个张大人?我才不是什么异族奸细!
“呵!是不是不重要,重点是……皇室让你是,你就得是! ”
喜羊羊打量着这群人,身上戴着皇室标志,每个人都修炼灵力,也不是对付不了,打起来的话.……恐怕会引来更多追兵
喜羊羊(先撤吧…… )
他一个飓风刃抵消张大人袭来的攻击,正踏风欲走,却看到张大人对手下抬了抬下巴,声音冷得像冰:“先把这小崽子处理了,事情已成,留着他,万一走漏了风声就不好了。”。
卫兵动作很快,几支箭羽飞速向阿琥袭来,喜羊羊瞳甜雪”把開統雄導后我
“噗哧”
箭穿透衣料的声音,,闷的让人心脏发颤
喜羊羊嘶.(可恶…这群人连个孩子都要灭口?!)
喜羊羊闷哼一声,肩膀传来剧痛。箭扎进了他的左肩,箭尾的黑羽 还在微微颤动,鲜血瞬间渗出来,染红了他的衣袖,顺着胳膊肘滴在地上,溅起细碎的尘烟
阿琥你!你……
阿琥仰头看着他,眼睛瞪得极大,嘴唇哆嗦着,已经说不出完整的话,怀里有两颗灵石当啷落在地上,滚到喜羊羊脚边
喜羊羊别乱动!抓紧我
喜羊羊的声音,因为疼痛有些发哑,却依旧日很稳,池打断小家伙的话,把他的头往怀里按得紧了紧,脚下风阵显现,将又袭来的几十支羽箭反了回去
风元素在他脚下凝聚成一道透明的风轨,张大人没想到这小子的实力这么强,中了箭还能打,楞了几秒才吼到:“楞着干麻!别让他跑了! ”
接二连三的灵力攻击再次迎面砸来,少年咬了咬牙,风元素猛地炸开,看着身后一片混乱的景象,喜羊羊足尖点在风轨上,像片被风托起的叶,顺着巷尾的方向掠出去。
阿琥被少年护在怀里,能感觉到他肩膀的血伸进自己的衣服,那血液的温度,烫得像火,烧的他心里发颤
阿琥你……为什么要救我?
他的声音被风刮的发飘,还带着点,有些没反应过来的茫然
喜羊羊正凝神对付身后袭来的攻击,张大人带的卫兵虽不算顶尖,可一旦发动太强的风元素攻击,动静必定会引来灵虎国的巡逻队,到时候被围在平民区,恐怕连自己都难以脱身
听见怀里孩子的话,少年只是挑了挑眉,风里的声音带着点少年人特有的散漫
喜羊羊想救就救了,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阿琥盯着这个异族哥哥的侧脸,一时间有些恍神,三天前,也是这样,他们素不相识,他习惯了被那三个官宦家的孩子按在地上,习惯了那些人笑得张扬,用脚踹他的姿态,没有父母,没有亲人,他就是巷子里没人护的野孩子,被打被骂都像呼吸一样平常,没人会停下来问他一句疼不疼,直到那道陌生的不能再陌生的声音传来
喜羊羊恶作剧?这个我拿手呀,要不我陪你们玩玩?欺负个小孩子算什么本事。
明明他们素不相识,明明他们本无交集,可那时的风是凉的,刺客抱着他的少年胸膛却是暖的,阿琥鼻尖闻着他身上的血腥味,不由有些发怔, 小手无意识的抓紧了喜羊羊的衣襟
原来真的会有人,会这样不问缘由的展露善良、提供帮助,原来自己这样在泥潭里挣扎的尘埃,也配被这么护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