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之前的那个夜晚,大雨滂沱,地面上横卧着几具已然失去生机的童子尸体;而一旁,一个身负重伤的少年正艰难地喘息着。
不消片刻,两人缓步朝那少年走去。其中一人正是出身暗河慕家的慕尹折,他看向少年时,脸上未有半分情绪波动,唯有冷冽如霜的气息萦绕周身。
慕尹折“这么多年,为我点灯的童子,他是唯一一个,任务结束还能够活着的。”
立于慕尹折身旁为其撑伞的那人,转过头来,目光落在他身上,“要带他回去吗?”
慕尹折听罢,面上依旧挂着那副冷冷淡淡的神情,只是微微偏过头,淡淡地瞥了身旁那人一眼。
慕尹折“不必了。”
话音落下,慕尹折与那撑伞之人再未投给身后的少年一丝目光,径直转身离去。
电闪雷鸣之间,沉闷的雷声在云层中炸响,少年静静地躺在地面上,衣衫已被雨水浸透,他微微动了动身子,喉咙间传出几声压抑的咳嗽。
“都快死了,十七号,欠你一只手,还你一条命,算你赚了。”
不知过了多久时间,一个身形修长的少年撑着油纸伞,缓步行至另一少年身旁,随后轻轻蹲下,就在这一刻,那原本阖眼静卧的少年恰好睁开双眼,直直望向了他。
“十七号……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偷听到你们的任务点,私逃出来寻你,我来接你回家;至于你弟弟,我妹妹在照顾他。”
“那地方……”少年稍稍停顿了片刻,继续说道:“也能算是家吗?”
“有家人等候便是家,你弟弟还在那里。”
说罢,那少年缓缓伸出手,轻轻理了另一个少年额前微乱的发丝,“我也在。”他的声音很轻,却像是一块沉入湖底的玉石,另一个少年只是平静地望着那个撑着油纸伞的身影。
……
又是一个雨夜,依旧是当年的那两个少年,时光荏苒,他们已褪去昔日的青涩与稚嫩,然而一切仿佛又未改变;撑着油纸伞的,仍是那个名叫十七号的少年;而躺在地上的,依旧是当年的那个他,雨滴敲打着伞面,撑着纸伞的少年无奈地叹了口气。
十七(苏暮雨)“怎么总把自己,搞得这么狼狈?”
躺在地上的那个少年闻言以后,则是惨然一笑。
六十三(苏昌河)“反正每次,你都会及时出现,我狼狈点,”
六十三(苏昌河)“也没什么问题……”
话音未落时,少年猛然间咳嗽了几声。
十七(苏暮雨)“鬼哭渊的试炼,马上要开始了,各家主唤我们回去。”
六十三(苏昌河)“这一天……”
六十三(苏昌河)“终于还是来了……”
撑着油纸伞的十七号微微侧目,看向了那个少年,他似是无意地轻叹了一声,随即朝着少年缓缓伸出了手。
少年伸手握住十七号的手,借着他传来的力量,勉强从地上支撑起身子,随后,他将手搭在十七号的肩头,身体微微倾斜……十七号手持油纸伞,伞面微斜,为二人遮挡着绵绵细雨,他默然无言,只是任由对方倚靠在自己身上,两道身影渐渐融入雨幕。
……
“想必你们已经有所了解,待会儿时辰一到,你们就会前往鬼哭渊,每组十个人,只允许留下一个。”
“第一组,八十六号,十八号,七十四号,四十二号,三十四号,二十六号,十七号。”
话音刚落,十七号闻声抬眸,目光落在站在一侧的少年身上,他朝少年微微颔首,随即迈开步伐,走出队列,在旁侧站着。
“第一组的最后一位,六十三号。”
念完之后,被称为六十三的少年仿佛难以置信一般,就连十七号也在这一刻转头望向了他们的总教习;毕竟,鬼哭渊的试炼,不会将两名实力过强的人分在同一组,是暗河三家共同默认的规矩。
“六十三号。”
话音刚落,六十三号微微偏头,目光落在了十七号身上,几乎在同一瞬间,十七号也抬眼望向了他;两人的视线在空气中短暂停留,随即六十三号移开了目光,转向站在他们面前的总教习慕子蛰。
最终,六十三号还是迈出了队列,站在一旁,但当他望向总教习时,眼底已悄然覆上一层冷意;片刻后,他偏过头,与站在身侧的十七号对上了视线,无声地传递着某种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