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蘅冷静下来,又恢复了往日清冷、矜贵的模样,连着红润的唇瓣也不似方才鲜艳,反倒略微苍白,便愈发显得他凉薄。
盛宁重新倚回墙壁上。
此处牢房虽阴暗潮湿,却干净得出奇。墙壁干燥,不见血迹与泥垢,地上铺着干松的草垛用以防潮,她身下坐着的更是整洁的软榻。
软榻对面摆着张红木大椅。
萧蘅与她对面坐着,他苍白的面孔俊美到妖异,神情不知为何却恹恹的。他垂眸,纤长的羽睫在眼底投下阴影,他幽邃的瞳仁掩藏在阴影里,显得阴郁又压抑。
“蘅郎真是无情。”
“久别重逢,不问问本宫过得好不好,上来便与本宫说这个。”
此话一出,如同魔音贯耳。
萧蘅一怔,继而便大笑起来。
笑得够了,他腾的一声从椅子上弹起来,眨眼间便来到盛宁近前。
他垂首,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眸光闪烁,不知闪动的究竟是泪光还是怒意。
他凝眸注视面前的女人。
不知过了多久,他这才唇瓣轻启,毒蛇吐信一般凑在她面前用气声嘶鸣:
“论无情,臣怎么敢与殿下相比?”
“殿下才是这天下最无情的那个。”
“若苍天有眼,一定要殿下血、债、血、偿。”
他凑得近极了,几乎与她唇齿相依。男人英挺的鼻尖若有似无地摩挲着她的脸颊,将急促而灼热的鼻息洒在她的脖颈里。
强烈的恨意夹杂在无尽的迷恋里,如同滚水,瞬间灼伤盛宁娇嫩的肌肤。
她下意识地想要往后闪躲,却被萧蘅一把扼住。
他捏着她的后颈,迫使她不得不抬头接受他恶意的打量。
“现在知道害怕了?”
“殿下现在知道怕了?”
萧蘅将头颅埋入她的颈项间,咯咯咯地笑起来。
他的嘴唇有些干涸,将她肌肤摩擦得有些刺痛,触电一般,盛宁不由得一哆嗦。
萧蘅于是将她拥得更紧些。
她一头长发悉数披散在他肩上,与他骨节分明的十指纠缠着。
他离开她一些,咬着她的耳垂:
“早知今日,当日殿下又为何要欺骗我?”
“……要抛弃我,像丢弃一条没用的死狗一样,将我随手扔掉……”
他断断续续地说着,好像没勇气一口气说干净。
萧蘅说着,竟龇出白牙,在她纤细的肩膀上狠狠咬下去。
可咬到一半,他却死活下不去口了,只虚虚地衔着她的皮肉,半是威胁半是逼迫,半真半假回答她:
“臣眼下家破人亡,高攀不起殿下。”
“幸得圣上垂怜,臣才得以活下来,如今臣整肃京城风气为圣上分忧,与殿下没有别的可说。”
他敛了几近疯癫的恨意,假装出一副公事公办的语气,极尽暧昧地揽着盛宁的纤腰:
“殿下还是说说吧——”
“说说殿下与沈玉容……到底是什么关系。”
“臣奉劝殿下一句。”
他一下一下地抚摸着她的长发,将她满头青丝梳理得整齐而柔顺,
“既然落在臣手里了,殿下最好说实话。”
“否则臣不缺手段……也乐得好好惩罚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