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的姑娘

是梦里非常真实的存在，让她睡醒后，整个人都恍恍惚惚的，惆怅这分不清的世界。

“阿姐，夏牧场是个什么样的地方...”徐浠惗好像忘记了昨天的回答，又重复问了一遍。

“有广阔的天地，湛蓝的天地，那里是马儿的地盘，你会喜欢的。”张凤侠觉得这孩子应该是被这里困住了心，想家了吧。

“马儿的地盘，是向往自由的地方...”徐浠惗想到了什么，走出小卖部，往相反的方向走去，碰见和蔼亲切的人家，点头问好“弹叶尔铁嗯。”

走啊走啊，走到可以看见乌泱泱的一群动物时，她才会加快脚步，和远处骑马的人家挥手。

人家骑着马，嘀嘀咕咕着有些听不懂的话，是哈萨克语，是风声吹散了他快又密的声音。

他也挥了挥手，是打招呼的意思。

徐浠惗教他们的，因为语言不通，哈萨克语像文字在嘴巴里打圈，讲的又快又密。幸好，她去过新疆许多小地方，有了一定的基础，哈语学得很快，说的就不见得很快，还要加上一些肢体语言，才大概完整表达出她的意思。

她走到一旁，和骑着马儿的阿麦，比划道“我今天想试试。”

阿麦听到有些不准的哈语，大概懂得意思，点了点头，让另一个骑马的人家过来。

人家下了马，抚平了坐了凌乱的毛发，绅士地牵住马儿，示意她骑上去。

“谢谢！”徐浠惗接过缰绳，和人家手中的鞭子。

“吁...吁...”让马儿适应她，她先是让马儿慢步，再到驾驭马儿。

额前的碎发随风凌乱，刺眼的阳光，让她微眯双眼，嘴角挂着浅浅的笑。她和阿麦赶羊时，像一对默契的哈萨克朋友，不用过多的语言，只是抬眸的相视，一个动作，就知道接下来把羊往左边驱赶，还是往右边驱赶，没有生疏的意外。

徐浠惗觉得脸颊被暖阳晒得热热的，眼眶也热热的，是心里空落落的，让她想起一首儿时哼唱的歌“啦...落大水...啦...水浸街...阿哥...”是奶奶常哼给她听的歌，是乡下没过膝盖的大雨，趴在奶奶的背上，闻着塑料雨衣夹杂着奶奶香，闭上眼睛就能听到熟悉的歌谣，睡醒后就到软软的床上，贴着奶奶，闻着奶奶香又浅浅睡着。

心里的惆怅，终于想起来了。

是昨晚的梦。

关于奶奶的梦，是远在南方，关于家的梦。

今天是她离家的第几天？

忘了。

是从学校提前毕业，向家相反的方向逃离时，她还记得每天离家的日子。

第153天，上学加上逃离漂泊的日子。

可流浪的过程，遇到了太多不可预料的事情。

她也渐渐忘记了时间的存在。

靠着日出日落，来确定一天的逝去。

阿勒泰的黑夜和白天，是徐浠惗还没习惯的。

很美了，是南方没有的风景。

徐浠惗庆幸自己不是一个爱哭的人，挂满泪水的双眼，微微昂首，就不会落下。

只是，会短暂模糊了视线。

阿麦像感受到了朋友的不对劲，往常会畅聊的双方，都沉默了。

羊赶了一圈又一圈，阿麦觉得差不多了。

“阿惗。”

“哎！”徐浠惗听阿麦用熟练的普通话喊自己的名字，知道要躯赶羊群回到栏内。

“你休息吧！”阿麦关牢羊圈的门，就牵着马儿去吃草料。

阿麦的背影像温暖的叔叔，比她矮了半截头，可背影永远都高一头。徐浠惗趴着马背，和它说起悄悄话：“姐姐，今天有点不开心...你愿不愿意陪姐姐呀...”

马儿哼哼了两声，就踏起步，像在说那我陪你去玩吧，别哼哼唧唧了。

辽阔无尽的草地上，徐浠惗策马扬鞭，耳边充斥着呼啸的风声，越来越快的速度，让她那颗被乌云笼罩的心，被颠簸得狂热跳动起来。她没有呐喊，只是想着快一点，再快一点，像与天上的云朵赛跑般，让风声代替了心里的呐喊，无声的笑容是真正的开心和解放。

马儿跑累了，它带着徐浠惗走进树林里，大树茂盛的枝叶遮住了刺眼的阳光，斑驳的树皮还是那么丑，小溪流水声越来越近。她摸了摸马儿，示意它停下，侧身下马，马儿很乖，

自己走去俯身喝水，徐浠惗跟着它身后，脱掉了厚厚的毛衣，挂在枯枝上。

她将毛巾放在水里，洗了洗，拧干毛巾，擦了擦脸上和脖子上脏脏的汗，转过头发现喝完水的马儿，也脏脏的，洗了洗毛巾，拧干水道：“跑的脸脏脏的，姐姐帮你擦一下吧。”

马儿低下头，任由她用毛巾，轻轻地擦拭着自己。

擦完后，马儿甩了甩头，靠着徐浠惗的肩膀上，蹭了蹭，像小孩索要糖果一样。

“嗯？把姐姐的白毛衣蹭脏咯，又不能帮姐姐洗干净...”徐浠惗双手环着马儿，安抚着它的鬓毛“如果太累了，我们慢慢走回去好不好啊？”

一人牵着一马，散步在回去的路上。

如果，没有孩子，在这里当牧民也挺好的。

把它们当做孩子，然后，在一个荒无人烟的地方，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