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8 Sat

　　头一次觉得自己可以为了什么而努力，虽然那只是只猫：无聊的时候或者烦闷的时候，也会想起它。

　　“不如把它接到这儿来吧。”佩特拉总听我说起露比，“我也很想见见露比呢。”

　　前辈很喜欢猫，看见露比，一下子抱了过去，“好可爱啊，你在哪遇到的？”看着她笑得那么开心，我有些腼腆地解释道，“在我们员工宿舍的外面。”

　　“看来，还是很有缘分呢。”佩特拉抬起露比的一只前爪轻轻地摇了摇，“它都吃什么啊？”

　　“什么都吃。”说到这，感觉特别对不起这个小家伙，“猫粮太贵了，只能我吃什么，它跟着吃什么。”

　　“那还真是意外的听话呢。”露比在前辈的怀里很乖，像个小孩子。“把它放在电脑桌下的纸壳箱里吧。部长看见了，小露比就会被没收了。”

　　上班时，有露比陪着，也算是一种安慰。

　　——

　　难得一个空闲的周末，想和它出去玩。

　　“去哪好呢？”躺在沙发上，我将它抱在怀里，挠着它的痒痒，听着那治愈的咕噜咕噜声。

　　“野外？”我喃喃着，就像它能听懂一样。

　　最后还是决定去白桦林里，笔直的树干上斑斑驳驳，给人一种自然不拘束的美。

　　“诶，你跑这么快干什么呀？”露比突然跑了起来，害怕它出危险，我跟着它跑了起来。

　　我们跑了好远好远，已经跑出了白桦林，露比依然没有减速的意思，所以就只能跟着。

　　毫无征兆的，它停了下来。

　　是该经常锻炼了，我在后面累得气喘吁吁。

　　“小家伙还蛮敏捷的嘛。”我停下歇了口气，听见有人说话，应该是露比冲撞了人家。

　　“不好意思，给您添麻烦了。”我习惯性地道了歉，但熟悉的声音让我下意识抬头。

　　“利威尔？”

　　“你可真厉害，都能找到这来。”利威尔低下头看了看脚边的露比，露比没有因为陌生而躲开，反而很亲昵地在他的裤管上蹭了蹭。利威尔有些不知所措。

　　我知道，他有点嫌弃——能理解。

　　“这是露比。”我解释着，将露比抱起来，“还得多亏了它，我才能找到这来。”

　　“你的猫？”他打量了一下，然后摸了摸露比的头，“还不错。”

　　他能摸摸这猫，让我倒是很意外。

　　“它很乖吧。”我像在向利威尔炫耀，也像在自言自语，同时向远处看了看，“你住在那里吗？”接着指了指那个木屋。

　　“我就是在那里长大的。”他拢了拢额前的头发，“所以经常会回来看看。”

　　“能进去看看吗？”似乎他对十几天前的事情完全不在意了，就像是普通的朋友

或许本来就是朋友嘛。

“当然可以。”他回答得很自然——然而，他越是这样，我越有些不安。

　　“我是个孤儿。”木屋里很简陋，只有一张床，还有一些必备的生活用品。他挥挥手，示意我坐下，接着开始给我讲他的故事。

　　“我和另外两个人一起生活在这，都是孤儿，所以就把这当家了。我们没事就会去市井里转转，偶尔顺回来点儿什么新鲜物件。后来，也不知道是哪个混蛋说的，当兵可以挣很多军饷，于是就去了。去了之后才知道，那环境简直是又脏又差，…不过啊，安全什么的都有了保障，也不用饥一顿饱一顿了。毕竟在原来这种脏地方呆惯了，我们总是想小偷小摸，所以，也免不了写检讨——多亏了那时候，我才能认识一些字。”他讲故事的时候很可爱：不时还会自我调侃。

　　“那…你说的那两个朋友呢？”我打断了一下:毕竟，这屋子这么小，三个小孩子还可以，三个大人的话…不免有些拮据。

　　“死了。”他的语气很平淡，但是掩藏不住他眼神中的忧伤。“那次我们在执行任务时，我提出的分头行动，他们俩遭了埋伏，我回去时，他俩就只剩脑袋了。”

　　之前调侃的语气已经消失了，气氛也凝重了几分。

　　少顷后，他接着开口说话，“我最后一次执行任务时也是为了救一个人，那些蠢货在我的脊柱上开了一枪，我以为自己也要死了呢。可惜啊，没死成。想救的那人命保住了，但是少了一条胳膊。我呢，现在就是个残废。脊柱里的弹片现在就是个定时炸弹，也就意味着…”他抬起头，对上我的目光，“我随时就会死。”

　　他再次低下头时，看见露比在他的身边转来转去，多了些从容，也没躲。

　　我将它抱回了怀里，“我给你讲一个故事吧。”

　　他没说话，默认了。

　　“有两个被人视为捣蛋鬼的人。他们成为了朋友。一次意外，一个人身负重伤，当他知道自己命不久矣时，他对另一个说‘我能问你个问题吗？’另一个人说，‘你问吧。’你猜他问什么了？”

　　“？”利威尔像个听故事的孩子，抬起头看了看我，然后摇了摇头。

　　“他说‘你知道吗，刚刚我想问你:你愿不愿以为我去死。但是我觉得那太简单了。所以，我想问你的是——你愿意为我活下去吗？’”

　　看着他愣愣的表情，我知道他没有抽离出故事，于是又加强语气地重复了一遍最后一句话。

　　“你，愿意为我活下去吗？”

　　“你不怕？”他反问了一句。

　　“你怕吗？”我冲他笑了笑，他起身抱住了我，我捧起他的头，吻了一下他的鼻尖，“我爱你。”我记得很清楚——这次说的是我爱你，而不是我喜欢你。

　　他没有挣脱，似乎很喜欢这种感觉——当然，我也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