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景静面色冷戾如霜,周身仿佛裹着一层无形的冰幕,凛冽的气息拒人于千里之外。她的眼神森冷肃杀,宛如两把寒光闪烁的利刃,直直刺向地上那两具尚有余温的尸体,似要将他们骨子里的罪恶洞穿。
就在方才,那两名假冒张家人的奸细身份败露后,竟狗急跳墙般拔枪对准族长射击。张景静刚从空间通道脱出,身形还未站稳,见族长安然无恙,心头刚涌上一丝庆幸,脊背便猛地窜起一阵寒意,心脏骤然缩紧,一股冰凉如潮水般从脚底直冲脑门。
来不及细想,身体已先于大脑行动。本能驱使着她飞身而出,手中长刀如灵动的银龙,裹挟着破风之势呼啸挥出。长刀与子弹碰撞的刹那,张景静心中闪过一丝后怕——还好,还好自己及时赶到,若是再晚一步,族长恐怕就要遇险了。
每一个景字辈族人都深知,族长与起灵肩负着张家的未来与期望,他们若有闪失,整个张家必将坠入万劫不复之地。那一刻,她的心跳几乎停滞,直到成功挡下子弹,悬着的心才稍稍落地。此时,她的手心已沁满冷汗,握着长刀的手也微微发颤。
稳住心神后,伴随着一声清脆的“唰”响,长刀被张景静利落地插回腰间。她转头看向张景月,冷声道:“景月,仔细查看族长的身体状况。”随即又死死盯着地上的两具尸体,对张景霜下令:“霜,检查清楚。”
张景月赶忙伸出双手,动作轻柔地搭在海棠的脉搏上仔细听着。片刻后,她抬起头,眼中带着一丝如释重负,对着张景静用力点头,语气沉稳坚定:“静,族长一切安好,脉象平稳有力。”
海棠顺从地任由她们检查,脸上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轻声道:“我才离开族里一天而已,能出什么事呀。”
“嗯。”张景静依旧冷着脸,可当目光触及族长那如春日暖阳般的笑靥时,眼中的冷光瞬间柔和了几分。
确认族长无恙后,张景月与张景静一左一右如门神般侍立在海棠身侧,警惕地打量着院中其余五人。其中四个一看便知是张家人,唯有一个外族人,从其血脉中渗出的气息,张景月认出是康巴落人。
她凑近族长,压低声音问道:“族长,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
“墨脱,起灵带你们过来时没说明吗?”海棠微微挑眉,眼中闪过一丝诧异。阿策向来行事周全,此次匆忙安排张景静三人前来,理应会说清目的地才是。
张景静轻轻摇头,神色依旧冷峻如霜,平静道:“起灵得知您失踪后,差点急疯了。从江南通过传送阵返回族里,便直接点了我们三个前来。在空间通道中,只说会送我们到另一个世界,之后他便带着其他人径直前往东北,行程太匆忙,实在没来得及细说。”
海棠微微点头,小声道:“嗯,我们原先从帝休那里转道去的那个世界,这里便是它的前身。你看,我们身边这两位,便是小哥的父母,此刻小哥还在他母亲腹中呢。”
此时,白玛正依偎在张拂林怀里,张拂林小心翼翼地轻声安慰着她,眼神中满是关切与温柔,仿佛天地间只剩下他们二人。
张景月听闻族长的话,忍不住上下打量着旁边两人。
月前,张家亲卫团忙了两个月终于得空,张景阳正忙着修订族内人文历史,她想起要查询族长动向,便拿出功勋,申请查看了山、辉、静、敬上次任务的相关资料。对于张景静他们跟着族长和起灵在另一个世界的经历,她已有了一定了解,尤其是资料中对张家未来及末代族长的描写,让她对这个陌生世界与即将发生的事,充满疑惑,甚至有些无语。
看着如今族里人口繁茂、人心齐整、家族兴旺的景象,她实在难以想象,七八百年后偌大的张家竟会走向衰落、分崩离析……
不过那是多久之后的事了,与她五官。她抛开那份无语,只将目光投向那位被称作“最后一代族长”、有“人间神明”之称的张起灵的母亲。
这一看,张景月心中不禁一动,余光偷偷瞥了眼正在环视四周地形的张景静,趁其不注意,暗中给族长打了个手势:这位和家里张景安的骨像很像啊?
海棠看着她的手势,想起张景月自小修习各种生物的辨骨识物之术,还精研普通人类易容面具下的颅面复原技术——她向来先认骨再认人,想必是看出了两人六七分相似的骨像。
海棠暗暗点头,眼神示意:别跟静说!
张景月手指比划“是”,算是应下。
另一边,张景霜蹲下身,伸手捏住两具尸体的脸,左右仔细端详后,从靴中抽出一把匕首,在两人脖颈处轻轻划开一道小口,暗红色的血液缓缓渗出。随后,她从腰间掏出一个古朴竹筒,轻轻敲了敲,两只浑身通红、头生触角的虫子从筒中缓缓爬出,扭动着身躯,往尸体温热的脖颈处钻去。
片刻后,两只虫子同时从尸体的血口爬出。张景霜伸手将红虫捧在手心,虫头轻轻动了动,似在她手心点触,传递着信息。
“如何?”张景静问道。
张景霜神色凝重,缓缓竖起手指,示意众人噤声。紧接着,她闭上双眼,全神贯注地从蛊虫传递的信息中读取尸体生前的记忆。片刻后,她睁开眼,眼中闪过一丝复杂——惊讶、忧虑与沉思交织其中。
她轻轻吐了口气,声音低沉地缓缓道:“确认一个是汪家的,另一个是朝廷的爪牙。还有几股被汪家引进来的海外势力。看来,这背后的局势远比我们想象的复杂,水有点浑了。”
张景月听闻,冷哼一声,语气里的不屑与无奈几乎要漫出来:“每个时代不都这样吗?有权有势的想攥着手里的东西不放,没权没势的盼着一步登天,绕来绕去,总离不了‘贪’和‘欲’这两个字。”
她抬眼扫过那隐约晃动的树影,像是透过时间看到了更遥远的过往:“我们那时候,海外是什么地方?是地图上都标不全的蛮荒之地,船开出去十艘能回来三艘就算运气好,活着的人能啃口硬饼子就谢天谢地,谁还有心思惦记什么长生不死?能多活一天,都是赚的。”
“可现在不一样了,”她话锋一转,声音沉了沉,“海船能跑遍七洲四洋,金发碧眼的洋人揣着怀表提着皮箱就能敲开京城的门,他们见过的世面比咱们老祖宗画在绢上的还多。那些人精,盯着的哪是‘长生’这两个字?分明是长生背后能攥住的权、能捞到的利——你以为他们敬的是求道的诚心?不过是敬那点‘可能成真’的念想罢了。”
说到这儿,她忽然嗤笑一声,带着点自嘲:“说起来,咱们张家守着这点家业,不也一样?明着是护着族人,暗着不也是怕这‘安稳’像沙子似的,攥得再紧也会从指缝里漏光?”
风卷着落叶掠过墙角,带起一阵细碎的声响。张景月收回目光,落在海棠身上,眼神里的锐劲淡了些,只剩一片沉沉的倦意:“说到底,人心这东西,从古到今就没变过。变的不过是披在外面的衣裳,今天绣龙,明天绣鹰,内里的骨头,照样是贪得无厌的模样。”
她想起出门前哥哥查到的族史:自广袤大地之上,先民建立国家,权力之势逐渐集中。地位尊崇者积聚财富,权贵的欲望日益膨胀,对永生的渴求如附骨之疽,缠扰不休。
夏朝末年,天地灵气悄然衰竭。往昔活跃于世的异兽,仿佛被某种神秘力量牵引,纷纷遁入深山老林。它们的身影渐渐从世人眼中消失,最终只留存于口耳相传的故事,以及《山海经》等古籍的记载中,沦为传说。
到了商朝,皇族对长生的探寻愈发执着,由此催生了专门寻觅长生异类的势力。当时,他们依据《黄帝内经》透露的端倪,将目光投向一个特异的族群——张氏一族。这一族在黄帝时期便担任巫职,擅长勘察地脉风水,且武艺高强。彼时,张氏获得麒麟血脉不过二百载,深知这血脉蕴含的巨力与潜藏的危机,为避祸端,毅然选择隐匿,举族遁入深山老林。只特意留下部分族人(多为棋盘宗一支)周旋于朝堂之上,凭智谋暗中引导人心与势力走向,维持着微妙的平衡。
他们通过巧妙的言辞、恰到好处的暗示与精心策划的行动,暗中引导人心向背与势力消长,朝堂各方势力相互制衡,维持着一种微妙而脆弱的平衡。
这种平衡,既避免了某股势力过度膨胀威胁张家,又确保张家在尘世中保留一定影响力,以便必要时干预局势。
与此同时,大部分张家人遵循天授中族长的命令,毅然深入世界上人迹罕至的绝地。危机四伏的深山密林,实则如一道天然屏障,既能隐匿张家人的踪迹,免受外界窥探侵扰,更潜藏着一个幽暗世界,各类诡异生物在此栖息蛰伏。这些异形之物形态各异、品类繁杂,皆身怀超乎想象的奇特异能,其可怖诡谲之处,远非世人认知所能涵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