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涌

顾辞恍然发觉，他又做梦了。

他已经记不清自己有多久没有睡过一场好觉了，童年那些潮湿阴暗的画面总会在不经意间从他脑海里跑出来，扰的他不胜其烦。

顾辞一只手靠着墙，慢慢站起身，摇摇晃晃地想去给自己接一杯水。

他一番倒腾，也没找到水，脑子昏昏沉沉，感觉很疼很疼。

窗外传来人们嬉闹欢快的笑声，烟花自城市上空升起，绽放，绚烂又盛大。

摆放在桌边的手机不停地震动，弹出一条又一条消息。顾辞瞥了一眼，是群消息和好友的祝福，他站着轻缓了口气，一一礼貌回复。

指尖在屏幕上飞快轻点，滑动，目光在落到底部某个依旧灰色的头像时，停留了许久，指尖轻动，微微颤抖，删删减减，什么都没发。

顾辞敛眉，退出了界面，息屏。

他站在阳台，往下望着A市的灯红酒绿，人们沉浸其间欢声笑语，热闹至极。整个城市都被灯光照耀，即便夜色暗涌，也分不清白天黑夜。

在这里，没有黑白之分。

也不需要去分辨。

手机在不停地震动，顾辞看了一眼，握着手机的手紧了紧，有些意外，更多的是压在心底的欢心雀跃。

他打开免提，清冷温柔的声音从耳边传来：

“顾辞，抬头向外看。”

话音刚落，一束烟花自城市中某个不知名的地方升起，绽放。

顾辞的心好像被什么东西轻飘飘地挠了几下，似有若无，勾的他一瞬间气息有些凌乱，脚子踉跄了一下。

“什么？”

“新年快乐。”

电话另一头，声音嘈杂喧闹，但顾辞还是听到了一句：

“时清，来尝尝我二叔的手艺。”

声音干净温暖，是萧明宇，算得上时清的青梅竹马。

萧家与时家在A市都排得上号，算得上豪门世家。两家别墅比邻，一来一往间，感情就慢慢深厚起来。

萧家有两个孩子，萧明宇是萧家长子，比南懿大两岁，自小被当做继承人来培养，常年在国外。

“怎么了？”

“没事，时清，新年快乐。”

电话那头，萧明宇的声音在不点催促着时清。

整屋子里没有开灯，安静又黑暗，声音回荡在其中，突兀又刺耳。

顾辞动了动唇，没有声音，他听到时清略带歉意的声音：

“顾辞，我现在有点事，忙完我回你电话。”

耳边传来一阵忙音，屋子里静的可怕。

整个城市灯火通明，被温暖和煦的昏黄灯光包围，笼罩。尽管如此，仍有许多阴暗潮湿的不知名的角落里堆满了肮脏，纸醉金迷。

它们围拢，聚在一起，等待着汹涌澎湃的波涛，顺势压倒毁灭一大片地方。

“啪嗒”一声

泪水一滴一滴地涌出，顺着脸庞不断向下流淌，没进衣衫，掉落在地板上。

顾辞有些懵，鼻尖有些泛酸。

可能是因为今日去见了他们一趟，也可能是因为他生病了。

他，没有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