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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偌大的会议室里,付锦瑟瞧见了一个人,一个令她想念了很久的人。
他的样子还是一如既往的散漫,像只昏昏欲睡趴在窗口晒着太阳的黑猫,不知道是不是光线的原因,他的周遭又像是泛着光的,好像那夜晚高挂的启明星,耀眼的同时又遥不可及。
像是察觉到目光过于炙热的目光,他回过头,他们的目光仿佛在无声的环境交汇,如同在黑暗中照亮了彼此的灵魂。
一瞬间她明白靠时间忘记的人,再见时心底的那一丝平静又死灰复燃地烧起来,令她难受而又深刻。
映入许华年眼前的人穿着一件白色的衬衫,配上一条黑色的的长裤和一双黑色高跟鞋,显得精神抖擞,高雅大方。
许华年看着付锦瑟一步一步地靠近自己,动作缓慢,却在他的平静的心里激起涟漪。
“这是我们的老板,许华年”
“老板,这是我们新招的职员,付锦瑟”
他凝视着她,似要找寻到什么,后者却故意避开他的目光,像是想到什么,眸中某些情绪翻腾,终是闭上了眼,笑容自若地上前两步,态度友好却疏离,仿若再普通不过的寒暄。
“好久不见,付锦瑟。”
“你们认识吗?”旁边的赵姐用疑惑的眼神看着两个人。
“认识,只是同班同学而已,你好,老板,好久不见”
“只是?”许知寒一字一字地说出来,眼底的情绪晦暗不明,看着想念了很久的人,此时却只是想和他保持距离,他强压心中的酸涩,最后丢下一句话。
“带她去她的工位上吧”
赵姐应了声好的,便带着付锦瑟离开了会议室。
正值炎夏,天热得像在火里烤,树上的知了不停地叫,马路被太阳烤得软绵绵的。
赵姐用暧昧的眼神看着付锦瑟,还是忍不住八卦地问出了口。
“锦瑟,你跟老板是什么关系啊?”
付锦瑟因为不想同许华年有任何牵扯,只答了一句只是初中同学。
赵姐看她明显不想说的样子,便不好再打探别人的隐私。
“对了,锦瑟,晚上给你们刚来的几个办一下欢迎你们的聚餐,记得要来哦”
“聚餐?”付锦瑟想了想,迟疑地补充。“那老板会去吗?”
赵姐若有所思摸着下巴,思考良久。
“不知道老板会不会来,虽然他很少来,但是我也不肯定。”
听到这,付锦瑟弱弱道。“我可以不去吗?”
赵姐听到这句话不经意间皱起眉,还是极有耐心地建议。
“锦瑟,办这个聚餐就是为了同事间更好地了解彼此,工作才能更好地互相帮助。而且你怕老板什么,他又不会吃了你,我希望你还是参加吧。”
付锦瑟知道逃不过,闷声地答应了。
夜晚的灯火虚幻浮华,终究比白日的城市多了飘渺的希望。
围坐在餐桌旁的人们,脸上洋溢着快乐的笑容,他们交头接耳,分享着彼此的故事和笑话。
“来来来,让新来的同事介绍一下自己。”赵姐承担起氛围的发起人,给新人们介绍的机会。
轮到付锦瑟时,门口走进来了一个人。
眼前的男人穿着白衬衫扎进笔挺的西装裤里,伟岸而挺拔,五官完美,只是那一双眼睛在看向她的一刻幽深而让人脊背发凉。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坐在付锦瑟旁边的赵姐,急忙地对着许华年说“老板你来了呀,快来坐呀”
“嗯。”许华年似乎不想再多说一个字,就在付锦瑟的对面落了座。
感受到许华年阴沉的目光,付锦瑟假装看不到,虚掩地喝起了水。
赵姐看着气氛有点冷,便催促到谁介绍了,继续呀。
“对啊,到谁了,好像到赵姐旁边的那位小美女了”不知是哪位男同事大着舌头说着。
付锦瑟顶着许华年犀利的目光,颤颤巍巍地站起身,强装镇定地出声。
“我是付锦瑟,今年二十六岁,家乡渝溪,毕业于……”
介绍完后,有人好奇地问付锦瑟,“锦瑟,你说你是渝溪的,我记得老板家乡好像也是渝溪,你们认识啊!”
在场的人听到这句话,眼神在许华年和付锦瑟之间飘忽不定。
她怔怔地看着许华年,而此时某人事不关己的样子,好像不想解释。
付锦瑟在心里咬咬牙,强颜欢笑地解释,“对对对,我们是初中同学”。
但此人似乎不放过付锦瑟,“只是初中同学吗?”
这句话更让在场人起了八卦之心,付锦瑟无奈在许华年审视的目光中说出了只是初中同学,没别的。
赵姐看着老板黑了的脸,心里警铃大作,语言粗鲁地结束了这个话题。
一刹那,大家听到老板开口,“她说得没错,只是那个时候我喜欢她没说出口而已”
只是这两个字被他语气加重,许华年一开口便震惊众人。
众人看看许华年,又看看付锦瑟,显然不敢相信,老板这种高岭之花还会暗恋别人。
付锦瑟听到这句话,心里五味杂陈,呵,骗谁呢,那时候有女朋友还喜欢我,呸!渣男!
许华年看着付锦瑟并没有因为这句话而出现别的表情,心里的火气越来越大,最终灌了一杯又一杯的酒。
众人看到这情况,也明白了老板是单相思,便扯开话题。
聚餐结束后,男同事送女同事回家。赵姐看着已经分配好回家的人,再看醉了的老板,问了一下谁与老板住的地方相近,说了一个地点:礼贯小区。
付锦瑟心里一惊,怎么那么巧,怎么会跟她是同一个小区。
她在心里祈祷,赵姐别看到她,可事与愿违,赵姐想起付锦瑟住的地方正好也是礼贯小区,便把这个任务交给了她。
看着倚靠在椅子上的许华年,她仰望夜空,在心里大喊“老天爷啊,不给我活路啊,老板是他就算了,为什么还是同一个小区”。
她忍着想就地“吐血”的感觉,扶着摇摇欲坠的许华年站起身,走到许华年的车门前,按车钥匙,打开车副驾驶的门,小心翼翼地护着他的头。
做完这一切,付锦瑟打了代驾的电话。很快,人就来了。
于是付锦瑟坐在了后座,许华年感觉到旁边的人不是付锦瑟,便有意地把头埋在代驾的腿上。
代驾没办法,把他摆回去,但许华年又低下来,如此反复,最终付锦瑟看不下去了,把他弄到后座与她同坐。
付锦瑟瞧见许华年不安分的脑袋,咬了咬牙,把他的头靠在了她的肩上。
付锦瑟在心里赎罪“许华年的女朋友啊,他喝醉了,我没办法啊,我不是故意的啊啊啊啊!”
许华年在付锦瑟察觉不到的角落里勾起了唇角。
到了小区车库,付锦瑟同代驾道了谢,代驾开玩笑地说“男朋友喝了这么多,要好好照顾啊。”
付锦瑟刚想开口解释,但代驾已经走远了,她的明眸瞪向“罪魁祸首”,此时,某人正在装醉。
俗话说得好,男人三分醉,演你到流泪
付锦瑟无奈,扶着他等着电梯。
看着许华年一米八几的身高,付锦瑟心里嫉妒,凭什么同是一个地方的我才一米六。她轻轻地摇晃着许华年问他的女朋友电话是多少。
许华年疑惑不解,“什么女朋友?我没有啊。”
听到这句话,付锦瑟在心里泛起疑惑,分手了?可是我没听说过他们分手的事啊?
许华年看着付锦瑟思考的样子,心里忍不住窃喜,对,他没有女朋友,可以追他了。
付锦瑟不再纠结于他们有没有分手这件事,反正又跟她没关系,便又问他住几楼。他装作迷迷糊糊,口齿模糊不清说了636。
付锦瑟听到想晕,老天爷这是要赶尽杀绝啊,许华年怎么会是新邻居。
付锦瑟不知道的是,许华年在得知她住在这里时果断地选择搬到她这里,所谓近水楼台先得月。
“叮”一声电梯到了,付锦瑟一路上费力地扶着许华年,她忍不住抱怨“他看起来许挺瘦的,没想到这么重。”
到了门口,付锦瑟询问许华年密码,他说出的时候,付锦瑟愣了一下,没想到会是她的生日。
偷看到她眼里的错愕,许华年忍不住心里酸涩,她知不知道他很早就用了她的生日当密码,她知不知道他喜欢了她整整十一年。
付锦瑟打开了门,开了灯,她把他放在了沙发上,她这时才细细地打量着许华年。
他细腻光滑的肌肤泛着病态的白,与英挺鼻子下的红唇相衬,衬衫扣子微散几颗,露出雪白脖颈下精致的锁骨,给人以禁欲系的诱惑感。
许华年闭着眼却感受到付锦瑟的目光,他轻轻地睁开眼睛。
付锦瑟也没想到许华年会突然睁开眼睛看她。
两人的视线撞在了一起,那一瞬间,仿佛一切都已经静止,只有自己的心,在胸膛乱跳着。
对视是人类不带情欲的精神接吻。
随后,两人又不自然地抽回视线,因为再看下去,心跳声就会露出马脚,然后成为这个空间里明显和无法忽视的存在。
“你你你醒了就好”
随后,付锦瑟急急忙忙地朝门口走去,仿佛想要逃离这尴尬的场面。
随着关门声响起,许华年紧绷的身体才放松下来,深吸一口气,渐渐地才平复好心跳声。
随后,想起刚刚付锦瑟窘迫的样子,愉悦的声音还是忍不住出了声。
另一边的人却不好过,每次他的眼神注视着她,她的心就像被一道温暖的光芒照亮,溶化在他的目光中。
付锦瑟打开了与闺蜜的聊天框,告诉了她今天所发生的事。
紧接着,闺蜜的电话打了过来,付锦瑟急忙接听。
沈昕桐气恼的声音从电话里传出。
“不是,许华年有病啊?那时候既然喜欢你,那怎么还交了女朋友,这不是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锦瑟,你可不要被他的花言巧语给骗到了。”
付锦瑟无奈地扶额,她并不想告诉沈昕桐刚刚对视的心动,要不然又被说没出息。
“我知道,只是搞不好要天天见面,还要跟他打交道”
“要不然你辞职吧”
“啊!没必要为了他我就放弃这么好的工作吧,他还没有能影响到我的地步”
“也是,这种狗男人你可别要,要了我弄死你”
这一夜,注定失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