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我的礼服不适合凌柒，我得带他去定制一套。

店家是一位中年妇女，典雅大方，我先前在他们家定制过三件，是熟客。

她让下属带凌柒去量三围，自己则沏茶与我坐在外边一同等候。

「是小男朋友啊？」

凌柒是我名义上的恋人。想着，我露出一个不失礼貌的微笑，「对。」

但是我们没有做恋人有关的事情。

我居然会为这点感到失落。

「长得挺俊的一小伙呢。你呀，就是雅，你们在一起，很般配！」

我依旧挂着笑容，低眼看着茶中自己模糊的倒影，浅浅附和她的言语。

「杨，我好了。」过了很久我听到了凌柒的声音，赶忙起身脱离这不舒服的地方。

身后是店长咯咯的笑，说着几分钟不见人家就这么着急。

我心想我只是不想和你说话。

「杨，是有什么急事吗？」

「没。」我撇开话题，「颜色，款式，选好了吗？」

我领他走到桌边坐下，顺手抽来一本示例样本递给他看。

「杨，我不懂这些。」凌柒有些可怜巴巴的望着我。

「哪个合眼就选哪个。」我抿了口茶，望望四周。

往常选这些时会有一两个服务生来帮你拿定主意，但是今天不知道为什么他们离得格外远，还有几个顾客望着我们偷笑。

「杨，你觉得我穿哪种好看？」

「都好看。」我意识到自己可能说了句废话。但是我的确觉得凌柒穿什么都很好看。

「杨，你是哪套款式？」

「07，酒红。」

我继续喝茶，余光瞥见不远处的两位顾客小姑娘望着我们的方向笑的和太阳一样灿烂。

「我有答案了，杨。」

我放下茶杯，领着他去登记。

「我选了一款和你比较相称的款式，墨蓝。」他的语气有些激动。

「嗯。」我将单子转交给前台，吩咐他们加急制作。

出来的路上我觉得凌柒有点安静，心想是不是定制西服让他的哪个回路出现了点故障。

「杨。」他突然停了下来。

「怎么？」

「我想造孩子。」

「……？」

好像是出了点小故障，任务在即他可不能掉链子。

于是我掉头带他去了一趟技术部进行了全身检查。

结果是没有问题。

「他变得很安静。」我看着检查室里那个孤零零的高大背影。

「这是正常现象。」技术部人员摘下护目镜，「你不能要求他每天都开心，那是低等机器人才会做的事情。」

「那他为什么这么安静？」我对这件事还是感到困惑。

「他被赋予的人类的情感，这个需要你自己揣摩。」

好麻烦。

「不过依我对情感的认知看来，他应该是生气了。」

更麻烦了。

好好好，原来机器人还会闹脾气。

我带着沉默不语的凌柒往回家的路上走。我们坐上了悬浮车，直到现在我才意识到今天和往常不一样。

平时凌柒总会在我耳边多少说两句，那个棉花糖被塑成了兔子的形状，这年头原来还有糖葫芦卖，偶然看到一只小猫，他会兴高采烈地拉住我的手说想养一只放家。

「你为什么生气？」我找到了空位坐下，凌柒站在我面前。

「我没有生气，杨。」

我规定凌柒私下他叫我主人，公共场合他必须叫我姓。

「你的检查没有问题，检察员说你生气了。」我把他之前搁我不经意间提到的要求说给他，「你想要吃棉花糖吗？还是糖葫芦？养猫的话，我可以提前规划，你都可以和我说。」

我想我做这一切的缘由是因为任务在即，如果他闹脾气不跟我一起去了，那会很难堪。

我第一次感觉到自己这么狼狈。

「杨。」凌柒的声音把我拉回现实。

我抬头看向他。

「你就没有……」

列车哐当一声，到站了。我也没听清凌柒后面说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