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苏黎世机场的灯光在细雨中晕染成模糊的光斑。欧洲适航局工程师汉斯·米勒将公文包抱在胸前，快步穿过停车场。金属钥匙插入车门的瞬间，背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米勒先生，请留步。”
汉斯转身，看到两个西装革履的男人从阴影中走出。为首者递出一个牛皮信封，厚重的质感让他瞬间警觉：“贵公司的新型客机认证问题，我们可以......”
“很抱歉，我不接受任何形式的交易。”汉斯后退半步，公文包在手臂上硌出疼痛，“所有审核都必须遵循程序。”他坐进驾驶座，锁死车门。后视镜里，那两人盯着他的车尾灯，直到消失在雨幕深处。
三天后，程霄在鹭洲航空总部收到一个匿名包裹。拆开防震泡沫，里面是枚银色U盘。她皱眉将U盘插入电脑，屏幕突然亮起刺目的蓝光，数十份文件自动弹出——是欧洲适航局关于鹭洲航空新型客机的认证报告，每份文件的修改记录都显示着诡异的时间戳。
“霄姐，你找我？”夏至抱着文件夹推门而入，被屏幕上密密麻麻的数据惊得后退半步，“这是什么？”
程霄按住狂跳的太阳穴：“欧洲适航局的文件，有人篡改了检测结果。”她点开一份机翼承重测试报告，原始数据与最终结论完全相悖，“这些改动发生在认证通过前四十八小时。”
夏至倒抽冷气：“所以我们的新飞机根本没通过安全检测？”
“不知道。”程霄将U盘拔下，塞进抽屉最底层，“先别声张，我需要确认来源。”她抓起手机，翻出顾南亭的号码。
顾南亭接到电话时正在飞行模拟舱调试程序。看到程霄的名字，他摘下耳麦：“怎么了？”
“事关新型客机认证，能见个面吗？”程霄的声音带着少见的焦虑，“二十分钟后老地方。”
咖啡厅的冷气开得很足，程霄搓着胳膊等顾南亭坐下。她将U盘推过去：“今天收到的匿名文件，显示欧洲适航局的认证报告被篡改了。”
顾南亭瞳孔微缩，快速浏览文件：“数据改动时间和汉斯·米勒的死亡时间重合。”他调出新闻报道，车祸现场照片里，汉斯的车撞上桥墩，面目全非。
程霄心头一颤：“你是说......他的死和这些文件有关？”
“汉斯是适航局最严谨的审核员，两个月前拒绝过某航空公司的贿赂。”顾南亭将手机倒扣在桌面，“现在看来，他们换了种方式——篡改数据，然后......”他没说完，两人却同时想到了答案。
“必须叫停新机投入运营。”程霄攥紧咖啡杯，“这些数据足以证明飞机存在重大安全隐患。”
顾南亭摇头：“证据链不完整，匿名文件无法作为呈堂证供。我们需要找到原始检测报告，或者汉斯的工作记录。”
窗外突然炸响惊雷，暴雨倾盆而下。程霄望着雨幕，突然想起汉斯妻子在讣告里写的话：“他说有些真相必须有人守护。”她握紧拳头：“我去苏黎世，找到汉斯的遗物。”
顾南亭刚要开口反对，手机震动起来。看到屏幕上的来电显示，他脸色骤变：“是局里，新型客机出现液压系统故障，备降在名古屋机场。”
鹭洲航空紧急会议室内，气氛压抑得能拧出水来。投影幕布上，名古屋机场发来的故障报告触目惊心——液压管路存在裂缝，导致襟翼无法正常收放。
“这不可能！”技术总监拍着桌子，“新型客机的液压系统经过上百次测试，绝对......”
“欧洲适航局的认证报告被篡改了。”程霄将U盘插入投影仪，修改记录逐一展示，“原始数据显示，液压系统在极端天气下的稳定性根本不达标。”
会议室瞬间炸开锅。总经理脸色铁青：“这些文件哪来的？匿名来源根本站不住脚！”
“但名古屋的故障是事实！”顾南亭按住躁动的人群，“当务之急是停飞所有同型号客机，彻查......”
“停飞？”财务总监冷笑，“每架飞机停一天损失上百万，你负得起责？”
程霄突然想起汉斯遭遇的威胁，那些藏在暗处的势力，此刻或许正躲在会议室某个角落冷眼旁观。她深吸口气：“我去苏黎世。汉斯·米勒的办公室和住所里，一定有能证明真相的证据。”
凌晨三点，程霄站在苏黎世中央车站。潮湿的风裹挟着寒意，让她忍不住裹紧大衣。汉斯的住所是栋老式公寓，按响门铃后，开门的女人面容憔悴，眼中布满血丝。
“我是程霄，鹭洲航空的飞行员。”她递上证件，“关于汉斯先生的事，我很遗憾。我认为他的死和某些势力篡改适航报告有关，能让我看看他的遗物吗？”
女人盯着她看了很久，终于侧身：“书房在二楼。他总说有些东西不能留在家，但走之前藏了个笔记本在抽屉暗格里。”
程霄冲上楼梯。木质书桌的抽屉深处，确实藏着个黑色笔记本。翻开的瞬间，她的手开始颤抖——密密麻麻的笔记里，记录着某航空公司高管三次试图贿赂汉斯的细节，还有份未完成的备忘录：“如果我遭遇不测，请将这些交给国际民航组织......”
手机突然响起，是顾南亭的号码：“程霄，立刻回来！公司收到匿名恐吓信，威胁要让所有质疑认证的人付出代价。”
话音未落，楼下传来玻璃碎裂的声响。程霄冲下楼，看到几个蒙面人正将汉斯的妻子按在墙上。她抄起桌上的花瓶砸过去：“放开她！”
混战中，笔记本被扯落在地。一个蒙面人捡起它，露出森然笑意：“原来藏在这儿。”他将笔记本塞进怀里，转身要走。
程霄扑过去抓住对方手腕，却被狠狠甩开。后脑撞上茶几的瞬间，她看到对方袖口绣着的金色飞鸟——和鹭洲航空某高管的袖扣一模一样。
程霄在医院醒来时，顾南亭正守在床边。看到她睁眼，他紧绷的肩膀终于放松：“医生说只是轻微脑震荡。汉斯妻子呢？”
“他们带走了她。”程霄挣扎着要坐起来，“笔记本也被抢走了。那些人袖口有金色飞鸟刺绣，和......”
“王副总。”顾南亭接道，脸色阴沉，“我查过了，他是负责新机引进的主要负责人，和涉事航空公司来往密切。”
病房门突然被推开，王副总带着两名安保走进来：“听说程机长受伤了？不过在国外惹是生非，恐怕不太好吧？”他晃了晃手中的文件，“这是苏黎世警方的笔录，你擅闯民宅、袭击他人，鹭洲航空可不会为这种行为买单。”
程霄浑身发冷：“是你派人抢走笔记本，绑架汉斯妻子的！那些人袖口的刺绣......”
“空口无凭的指控，程机长还是留着在法庭上说吧。”王副总将文件扔在床头柜，“另外，新型客机将在三天后复飞，你作为首航机长，最好准时出现在驾驶舱。”
王副总离开后，顾南亭掏出手机：“我联系了国际民航组织的朋友，他们愿意暗中调查。但在证据确凿前......”
“我不会让那些飞机上天。”程霄拔掉输液管，“如果复飞，不知道会有多少乘客死在天上。汉斯用命换来的真相，不能就这样被掩埋。”
深夜，程霄潜入王副总的办公室。月光透过百叶窗洒在保险柜上，她想起汉斯笔记本里提到的数字密码——是某航班的事故日期。密码正确，柜门缓缓打开。
里面除了文件，还有个黑色硬盘。插入随身电脑，数十段视频出现在屏幕上：王副总与涉事航空公司高管的密会，大笔资金转账记录，甚至有汉斯车祸现场的监控录像——一辆黑色轿车故意别车，导致汉斯的车失控。
“找得很辛苦吧？”背后传来冷笑。程霄转身，王副总举着手机，镜头正对着她，“私闯办公室、盗窃机密文件，程机长这次插翅难飞。”
突然，办公室的灯全亮了。国际民航组织的调查员举着搜查令走进来：“王副总，涉嫌商业贿赂、篡改认证文件、谋杀，你被逮捕了。”
程霄看着王副总被带走，握紧手中的硬盘。窗外，第一缕阳光刺破云层，新的一天开始了。
三个月后，新型客机的真实检测报告公之于众。鹭洲航空全面整改，程霄站在停机坪，看着老旧却安全的客机缓缓滑向跑道。顾南亭走到她身边：“汉斯的妻子安全了，她托人送来这个。”
他递来个信封，里面是张泛黄的照片——年轻时的汉斯穿着制服，站在飞机前微笑，背后的机身上印着鹭洲航空的标志。程霄抚摸着照片，终于明白为什么汉斯会如此执着：“原来，他也曾是个飞行员。”
暮色渐浓，两架飞机从跑道腾空而起，在天空划出平行的航线。程霄和顾南亭相视一笑，转身走向指挥塔。有些真相或许会被暂时掩埋，但总有人愿意为了蓝天的纯粹，与黑暗对抗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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