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8】

虞夜一和龚谦确定球权。

明以衾望着龚谦投进篮筐的球微微蹙起眉来，这时他忽然感觉有人拐手肘碰了碰他。

他回头一看，是祁止。

“你刚刚是怎么看出来的？就，看出我的想法。”祁止问。

明以衾诚实回答说：“猜的。”

祁止：“……”

有种被欺骗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他颇有些难以置信：“这还可以猜？”

“听你之前说话的语气，稍微推断一下，还有眼神。”明以衾说，“表情可以掩饰，眼神却很难说谎。”

祁止抬手摸了摸鼻子。

“球权是他们的。”虞夜一拧眉走过来说。

“没关系，照样打得他们满地找牙。”陶斯哲飒气一哂。而后英姿飒爽的他就被明以衾拍了一巴掌。

“啪！”挺清脆的声响。

“俗话说，话别说得太满。你这话满得都溢出来了。”明以衾调侃。

“我靠！”背后受击的陶斯哲被拍得向前趔趄了几步，他不禁气愤地骂了一句，“小明你注意点力道啊！”

“看不出来啊明以衾，力气这么大？”虞夜一诧异地微微睁大了眼睛，“要不你去打对抗？”

【[对抗]：篮球对抗是指在篮球比赛中，通过身体接触和肌肉碰撞的方式争夺球权和得分。篮球对抗可以体现在多个层面，如防守球员试图突破对方防线以获取进攻机会。此外，篮球对抗也是篮球比赛的本质之一，它包含了技术、战术、思想作风、身体素质以及心理和智力等方面的全面竞争。】

“我……”/“小明要去打对抗吗？”

听到自己的话音和祁止的询问之语恰巧相撞，明以衾愣怔了瞬息，随即略蹙了蹙眉，“别叫我小明。”

“那……以衾要不要去打对抗？”祁止从善如流地修改了昵称。

他只是下意识地去除了姓氏，一席话脱口而出的那一刻，他祁止才惊觉这个称谓有多么地亲昵、多么地暧昧。

祁止下意识地咬了咬下唇。

“咳咳……”明以衾不禁咳嗽起来。不知道是不是不慎咬到了自己的舌头，又或是突然之间被自己的唾沫呛住，咳得出人意料。

有那么一闪而过的刹那，祁止瞥见了他眼里划过的复杂情绪。

复杂到他一时间只堪堪捕捉到无奈和窘迫。

……窘迫？为什么？

这个想法突如其来，以至于祁止的心里的疑惑如雨后春笋般争先恐后地冒出头来。

莫名其妙。祁止不自觉地腹诽自己。

比赛片晌就拉开序幕，祁止迅速收敛起杂七杂八的心思，全神贯注地打篮球。

然而打着打着，他发现自己所在的这个阵容里真的是一群鬼才。

虞夜一深谙团队配合，三分线内总转球给队友。但是他一出三分线就自个儿艳压群芳——超远射程投篮层出不穷，各种花式秀技术。

虽然三分球斩获得分甚多，但是三分线内，虞夜一直接摇身一变，成了个传球机器，因此屡屡被盖帽。

【[盖帽]：一个应用于篮球的术语，指防守队员跳起拦网，在空中双手成“帽状”，尽力伸到对方上空接近球，当对方扣球时手腕迅速下压，使所拦的球加速反弹，以达到立即拦死之目的。因双手犹如一顶帽子狠狠压在球上，故名盖帽。】

如果不是虞夜一不戴眼镜，祁止都要怀疑他是不是近视，近程的球全部打不出去。

陶斯哲动如脱兔，灵巧地左闪右避，对手压根就防守不住——队友也招架不住，朝他传球十个九个落空，还有一个被对手抢断了球权。

梁京涛的打发倒是中规中矩，然而对手就是认准这一点，死死压制。

祁止一边马不停蹄地运球，闪身避过了对手意欲抢球的回手掏，一边在心里飞快地思虑形势。

该死，几个对手都死死地拦住去路。

靠谱的队友的话……明以衾？

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投二分球了！”电光火石之间，祁止压低重心运球，他后撤几步，速度快得只见虚影。

只见他手执篮球弹跳而起。说时迟那时快，几个对手齐齐一跃而起，高举的手臂自然地在他身前立起围栏一道。

对手之一的龚谦，见状志得意满地一笑。

祁止真是病急乱投医，这么固若金汤的防守，这一颗球固然会被拦截于途中。

球业已脱手，一切来不及了。

突然之间，变故陡然而生。

上一秒，已经腾空的祁止手腕翻转，反手将篮球向身后一带！

一道颀长的人影在他身后晃过，祁止没有回头，只是霎时间喊：“他们盖帽有空档！”

也不知道说给谁听。

龚谦的笑容却凝固脸上。

糟糕，忘记了明以衾这个变量！

多人防守祁止和梁京涛二人，说明篮板之下防守涣散。

明以衾自然而然地接球而过，运球带人，一个跨下运球躲过敌人的突破。

几番运球，直抵篮下。

反应过来的对手迅速回防。

“有我，别慌。”祁止反身就拦住一个跃跃欲试的对手，语气分明平淡，但是却蕴含稳如泰山的镇定。

“我知道你在。”话音刚落，明以衾毫不犹豫一个虎跳，双手执球往篮筐正中心狠狠地按下。

“哐当”一声！

扣篮成功。

梁京涛目瞪口呆，随即反射弧总算归位，后知后觉地喝一声“好球！”

中场休息时间到。

众人的状态基本都是衣袂挥汗的。

祁止抄起矿泉水，行云流水地拧开瓶盖仰头就灌。流泻而下的水开闸泄洪，几串水珠不服帖地沿Fork脖颈淌下，描摹出颈项的流畅线条。不添欲.气，反增了少年肆无忌惮的恣意。

“剧烈运动后喝水对身体不好，可能引起呕吐。”明以衾走上去来，二话不说就夺过他手中的矿泉水瓶。

矿泉水是自小卖部的冰箱里拿出来的，一场球赛后仍透出丝丝凉意。对方干燥温暖的手掌，将其掠夺而过的短暂时间中，Fork挂着水珠的手与对方的指节相碰触，他愣了一瞬间。

“这么养生。”祁止慢一拍地眨了下眼。

明以衾扫了一眼敌方的状况，说：“龚谦可能会快攻，小心点。”

话音落下，没有听到应答，明以衾瞥向祁止，眼神疑惑。

只见Fork正在出神，目光始终落在他自己的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