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归程

阳光从密密层层的翠绿色枝叶间透射下来，地上印满铜钱大小的粼粼光斑。

在爱丽舍乐园，最引人注目的便是中心湖。

湖内碧波荡漾，藻花点缀其间。湖面周围青山环绕，树木茂密，流水潺潺，偶尔的风，水面便泛起一道迷人的光波，倒映在水路的景物一会儿聚拢，一会儿散开，一会儿扩大，一会儿又缩小。

阿瑞斯其实并不喜欢这种景色。

正像是，她一点都不喜欢这个世界。

漂泊的目的，是在找寻最初的那个去处。

也许是奥林匹斯神山，也许是最深的地狱。

她活着，一直都是没有知觉。

总是下意识地不停寻找一个意义，可是不管是停步，还是行走，她都无济于事，只有漂泊。

而现在，她可以有机会终止这段漂泊。

捞起水的阿瑞斯眯起眼，十二主神到现在还没有归位，战争神格一直没有定下来，纵使是神王宙斯，也快扛不住压力了。

不然，他不会把自己一直打压着的阿波罗放出来。

这是对她的一个信号。

跟阿波罗回来，成为奥林匹斯神山高贵的十二主神之一，到那个时候，宙斯应该会把自己那同父同母的哥哥火神赫菲斯托斯带回来。

然后再把那个跟自己同个神格的墨提斯的孩子的神格撕裂给自己，再弥补这孩子一个十二主神之一的位置。

宙斯的谋划极为精巧，一瞬间，他把本来倾向于海界的火神赫菲斯托斯给拉到了奥林匹斯神山，把在冥界长大的自己带到神界，把本来一辈子都会被关着的墨提斯之子带到光明荣耀处。

至于其他人的后悔之类的想法，存在概率不大。

火神赫菲斯托斯容貌丑陋，天后赫拉不甘心自己的长子竟然长得那般不堪，于是将他丢到奥林匹斯山下，赫菲斯托斯在空中翻腾了一天，落到利姆诺斯岛上。从此摔成了瘸子。

幸运的是，他被海洋女神忒提斯捡到并收养。长大后，他学会了各种手艺。

这种情况下，赫菲斯托斯怎么可能不对赫拉心怀怨怼？

至于阿瑞斯更不用说，她的神格破碎来源于赫拉与墨提斯的斗法并不是什么秘辛。

她被抛弃后流落到寸草不生，死气沉沉的冥界，后来虽然成为了冥后，但是也不过是个没有神职的花瓶，一切都是完全附庸于冥王哈迪斯。

这种境遇，别说赫菲斯托斯了，连神使赫尔墨斯都觉得可怜。

在诸神眼中，这两位神明，怎么可能不恨赫拉？

而宙斯将他们带回，甚至放任他们报仇，无疑会在情意上和名声上占了好处。

被放出来的墨提斯之子更是如此。

继承了墨提斯的神格，十二主神之一的尊贵位置，加上光明灿烂的世界……

而赫菲斯托斯他们不喜欢奥林匹斯神山？

不可能。

即使赫菲斯托斯为了给自己正名，阿瑞斯为了神格齐全摆脱桎梏，墨提斯之子为了出世，甚至是阿波罗和阿尔忒弥斯为了成为真正实权神祇。

他们也必须来奥林匹斯神山。

似乎察觉到了什么，阿瑞斯回头，眼神凌厉。

那一刻，揉碎了彼岸花的汁液的眼睛，同宛若一望无垠的天空对视。

微风徐徐，湖水漾漾，叶绿花红，春色缠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