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左奇函应了一声,似乎对这个回答还算满意。
他拿起桌上的钢笔,在指尖无意识地转了一下,目光却没有离开杨博文,仿佛在斟酌着什么。
就在杨博文以为谈话结束,准备起身告辞时,左奇函再次开口,语气依旧平淡,却抛出了一个让杨博文措手不及的问题:
“另外,刚才在教室……”
他微微停顿了一下,似乎在寻找合适的措辞,目光落在杨博文依旧泛着淡淡粉色的耳廓上,
“你状态不太好。广播后一直趴在桌上,精神不振……现在感觉怎么样?能静下心来学习了吗?”
这问题问得极其自然,仿佛只是一个班主任对学生状态的例行关心。
但杨博文的心跳却瞬间漏跳了一拍。他猛地抬眼看向左奇函,对方的目光平静无波,看不出任何额外的情绪,仿佛真的只是在确认他的学习状态。
可那句“广播后一直趴着”,精准地戳破了他强装的镇定,左奇函果然什么都知道,他知道自己跑出去是为了找他,他甚至……注意到了自己“状态不太好”。
一股热浪再次席卷杨博文的脸颊和耳朵。
他张了张嘴,想解释,想否认,但在左奇函那双仿佛能洞察一切的眼睛注视下,所有辩解都显得苍白无力。
他只能再次低下头,声音低得像蚊子哼哼。
“……能,能静下心。谢谢左老师关心。”
左奇函看着他几乎要埋进胸口的脑袋和红透的耳根,镜片后的眸光微不可察地柔和了一丝。
他没有继续追问问题,他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然后做出了一个让杨博文完全没想到的举动。
他拉开办公桌抽屉,从里面拿出一个用油纸包着的、还散发着温热和甜香气息的栗子糕。
左奇函神色自若地将那个小小的油纸包推到杨博文面前的桌角边缘,仿佛只是在传递一份普通的文件,语气平淡地补充道。
“学校食堂新出的,味道尚可。晚饭时间快到了,垫一下。”
说完,他便低下头,重新将目光投向桌上的文件,拿起钢笔,似乎准备继续工作,不再看杨博文,只留下一句平淡的结束语。
“没事了,回去吧。”
杨博文彻底懵了。
他看着桌角那个小小的、温热的栗子糕油纸包,又看看已经低头开始批阅文件的左奇函,脑子里一片空白。
这……这算怎么回事?
关心?
安抚?
还是……
仅仅只是老师对学生的普通关照?
巨大的冲击让他忘了反应,
忘了道谢,
甚至忘了呼吸。
办公室里只剩下钢笔划过纸张的沙沙声,和杨博文自己震耳欲聋的心跳声。他盯着那个栗子糕,仿佛那是什么潘多拉魔盒。
刚才那些翻涌的、关于那个笑容和那句“恭喜”的疑问,不仅没有平息,反而愈演愈烈。
他最终是怎么拿起那个油纸包,又是怎么走出办公室的,杨博文自己都记不清了。
他只知道,当他站在空荡荡的走廊里,手里攥着那个散发着温暖甜香的油纸包时,脸上和耳朵上的热度,比在办公室里时,烧得更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