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9.

左奇函回来了。

他的目光扫过剑拔弩张的场面，在王老师和两个男生身上短暂停留，最后落在靠墙沉默不语的杨博文身上。

“王老师，什么事？”

左奇函的声音不高，却自带一股镇定的气场。

王老师立刻调转炮口。

“左老师你来得正好！看看你们班杨博文干的好事！把我班学生打成这样，问他话还装哑巴！这种恶劣行径，必须严肃处理！”

左奇函走到杨博文身边，几乎与他并肩而立。

他侧头，看着杨博文紧绷的侧脸和低垂的眼睫，声音放低了些，带着一种只有两人能察觉的、近乎鼓励的意味。

“杨博文，怎么回事？”

杨博文依旧沉默。

他感受到左奇函的目光，那目光不像王老师的咄咄逼人，反而像一道安静的溪流，试图安抚他竖起的尖刺。

但他心里的憋屈和一种莫名的“说了你也不会信”的固执让他依旧紧闭着嘴，只是喉结几不可察地滚动了一下。

他甚至微微偏开了头，避开左奇函的注视。

左奇函见他依旧不言，没再追问，只是转回头面对王老师，语气恢复了公事公办的清冷。

“王老师，事情原委还需要调查清楚。仅凭一面之词和伤势就下结论，未免草率。这样，我稍后带杨博文去校医室，也请张明、李浩同学先去处理一下伤处。等双方情绪稳定，收集了更多信息，我们再一起到年级组办公室处理，你看如何？”

他语调平稳，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分寸。

王老师虽然不满，但左奇函的话滴水不漏，她一时找不到反驳的点，只能悻悻地瞪了杨博文一眼，带着两个学生先离开了。

左奇函没立刻让杨博文回教室。他看了他一眼，转身走了。

杨博文靠着墙壁慢慢蹲下，双手揉着自己的头发，像只受伤后独自舔舐的小兽。

惹麻烦了。

给左奇函惹麻烦了。

他放下双手，眼神空洞着盯着眼里有限的地面，直到一双熟悉的鞋子闯入他的眼帘。

抬头看去，是左奇函。

他拿着医药箱，左奇函也蹲了下来，打开药箱。他拧开一瓶碘伏，用镊子夹起棉球。

“手。”左奇函的声音很轻。

杨博文这才注意到自己指关节处也擦破了几块皮，渗着血丝，估计是昨晚砸在那两人身上时蹭的，也可能是刚才无意识攥拳太用力。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把手伸了过去。

左奇函的动作很轻，带着一种与他清冷外表不符的细致。

微凉的碘伏触碰到伤口，带来些微刺痛，杨博文下意识地缩了一下。左奇函立刻停住，抬眼看他。

“疼？”

那目光专注而近在咫尺，眼眸深邃，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杨博文的心跳莫名漏了一拍，他别开脸，硬邦邦地挤出两个字。

“……没事。”

左奇函没再问，继续手上的动作。

他的手指修长，偶尔会不经意地擦过杨博文的手腕内侧，带来一阵奇异的酥麻感。

空气中弥漫着碘伏的味道，还有左奇函身上淡淡的、干净的皂角气息。

两人离得很近，杨博文甚至能看清左奇函低垂的眼睫和专注的侧脸轮廓。

这种无声的、过近的接触，让杨博文浑身不自在，却又像被钉在原地，动弹不得。他感觉耳朵尖有点发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