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对李阳秋是一见钟情,不深想是刻意,不明说是不敢,见第一面起,他就有所图。
他遵循本能扮演着他身边最亲密的身份,费心经营这十年,再进一步都会让彼此结束。其中没有利益,没有计算,他喜欢一个人,就忘了得失。
窗外的风轻轻撩动树梢,天边的云散开。
肖时熠想,谁说这世上不会有一样东西永远属于一个人呢,肖时熠已经属于一个人了。
而他要找到李阳秋,无论在哪。
“雨滴从云朵中掉下来,开始了它的旅行。有时候降落在树叶,有时候落在大地,它进入小溪、湖泊、大海...最后,谁也没有留住它,它回到了天上。”
“怎么样?”肖时熠又在讲他那老掉牙的寓言故事了:“这个没听过了吧?”
......
这是李阳秋第一次旅行。
雪峰下村庄里的灯火映照着,远方星光与雪相衬,银河在天际线一层层延长落下,仿佛为世人接了一条从峰顶至天空的路。
他站在半山腰上,呼出一口雾气,身后有人用法语唤他:
“李先生,我们得回去了,再晚点就不好走了。”
李阳秋嗯了一声,跟着弗朗茨缓慢地下了山。
弗朗茨是个瑞士人,五十四岁。李阳秋来到当地后,住的是他的民宿。
弗朗茨是个很健谈的人,这段时间里他兼职做李阳秋导游时不仅会跟他介绍瑞士的风景,还会讲些民间的奇闻趣事。
在这,不仅有纯净的冰川雪山,蓝绿色的湖泊以及静谧的古典小镇,瑞士最令人沉迷的是它的夜晚。
当星星出来,光变得缤纷时,传闻一些偏远的山区会有洞穴精灵,它们捉弄迷路的旅行家,要么给予宝藏,要么让其迷失方向找不到回家的路。
回到民宿,弗朗茨起了炉火,又体贴地给李阳秋泡了热茶。
做完这一切后,他去房里扶着自己的妻子出来。三个人围着炉子坐着,暖洋洋的,弗朗茨哼着小调,给他的妻子玛丽亚梳头扎了个麻花辫。
玛丽亚患有阿尔海默茨氏综合症,看人总是带笑,目光没有焦点,弗朗茨唱歌时,她会跟着轻轻的和。
他们说着李阳秋听不太懂的德语,除了那句“我爱你,玛丽亚”,因为弗朗茨每天都要向玛丽亚说十几遍,直到玛丽亚回他一句:“我也爱你。”
李阳秋捧着茶,静静地看着他们,弗朗茨告诉他,玛丽亚比他大十二岁。
“我二十岁的时候对她心生爱慕,她是我们镇上的老师,我向她表白后她说我疯了。”弗朗茨说话时胡子一颤一颤的,眼睛眯成一道幸福的缝。
李阳秋被这抹愉悦感染到,嘴角轻微勾起,他裹着毯子站起来,走了几步到木屋的窗边,看向窗外被雪圈起来的湖泊。
这是个很安静的地方,拥有能抚平一切的奇妙魔力。
他问:“然后呢?”
“我一直追求她,玛丽亚忍无可忍地告诉我,我能爱她多久呢,她说我们差了十二岁,当她再老一些,容颜不再,我就会意识到自己并没有那么爱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