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播镜头亮起时，苏柠熙的指尖还在微微发烫。她往沙发角落挪了挪，与身旁的严黎雅拉开半拳距离，目光平直地落在镜头上，仿佛身边的队长只是个普通队友

陆柯然熙儿，发什么呆呢？

陆柯然撞了撞她的胳膊

陆柯然黎雅姐刚才看你呢

苏柠熙眼皮都没抬，嘴角勾出个公式化的笑

苏柠熙在想开场白

余光扫过严黎雅时，对方正低头调试手机支架，她便收回目光，指尖在膝盖上轻轻敲着节奏，不快不慢，像在划分着无形的界限七个人挤在训练室的沙发上，严黎雅坐在最外侧，黑色连帽衫的袖口遮住半只手。夏晚宁问起开场白，程琳娜抢着说完，转头碰了碰苏柠熙

程琳娜（队友）等会儿粉丝问你，别紧张啊

苏柠熙知道了

苏柠熙的声音不高不低，听不出情绪，手指却停止了敲击，转而捏住了沙发边缘的布料。她不是紧张是不习惯严黎雅偶尔投来的目光——那种没什么温度的注视，总让她想往后退

严黎雅握着手机的手指顿了顿。这小孩今天格外安静，笑起来也像隔着层玻璃，明明坐在身边，却像离得很远。她看见苏柠熙捏着沙发布的指节泛白，心里莫名窜起点烦躁，又被她按了下去

屏幕上的在线人数疯涨，弹幕刷得飞快。苏柠熙看着“柠熙好可爱”的评论，只是微微颔首，连多余的笑容都欠奉。严黎雅突然往她这边挪了挪，膝盖不经意碰到她的腿，苏柠熙几乎是立刻往旁边缩了缩，动作细微却明显，像避开什么不必要的触碰。

林诗音时代少年团的前辈们来评论了！

诗音喊道。苏柠熙扫了眼屏幕，语气平淡

苏柠熙前辈们有心了

说完便转回头，继续盯着镜头，仿佛严黎雅刚才的靠近只是沙发太挤的意外，不值得她多费一丝注意力。

姜酥糖喊出团名时，苏柠熙的声音稳稳融入和声，不高不低，刚好卡在自己的声部里。她没看严黎雅，却能清晰捕捉到队长冷冽的声线，像冰棱撞在玻璃上，她只是校准自己的音准，不多一分，不少一寸。

“三年前拼盘演出”的弹幕飘过，苏柠熙的表情没什么波动此刻想起，也不过是段无关紧要的过往，她连嘴角的弧度都没改。

严黎雅注意到她始终平直的目光，喉结动了动。这小孩总是这样，把所有情绪藏得严严实实，连感激都吝啬给个明确的表情。那天晚上她看到了，站在后台阴影里的苏柠熙，看着苏柠熙把纸巾攥成一团，可现在看来，对方大概早就忘了。

江铃音提起《追光者》，苏柠熙接过麦克风，指尖触到冰凉的金属，声音平稳得像在念稿

苏柠熙对不起，让大家等了这么久。但这次，不会再缺席了

她望着镜头，眼神专注，仿佛严黎雅近在咫尺的注视，根本不存在。

金色应援弹幕飘过，严黎雅往她身边靠得更近，两人的胳膊几乎贴在一起。苏柠熙没躲，却也没任何反应，只是维持着握麦的姿势，连呼吸都保持着均匀的节奏，像台精准运行的机器。

经纪人送来彩排证，提到时代少年团的关照，苏柠熙淡淡道

苏柠熙替我们谢谢前辈

严黎雅突然开口

颜黎雅.队长明天早点起，我带你先去熟悉场地

苏柠熙转头看她，眼神里没什么惊讶，只是平静地应道

苏柠熙不用了，我跟大家一起走就行

严黎雅的声音没提高，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压迫感，指尖在彩排证上敲了敲，“团队流程由我安排。”她的目光扫过苏柠熙微蹙的眉峰，补充道

颜黎雅.队长提前熟悉场地是为了合作舞台不出错，这不是商量，是通知

训练室里的空气瞬间静了些。林诗音刚想打圆场，被严黎雅一个眼神制止了。苏柠熙垂下眼，长长的睫毛遮住眼底的情绪，指尖在谱子上划出一道浅痕，半晌才从喉咙里挤出一个字

苏柠熙……好

声音很轻，却像被什么西碾过，没了之前的平静。她没再抬头，只是将谱子往怀里拢了拢，仿佛那薄薄的纸页能隔开严黎雅身上散出的寒意。

严黎雅看着她紧绷的侧脸，心里那点烦躁突然变了味。她知道自己话说重了，可看到苏柠熙那副拒人千里的样子，就忍不住想用队长的身份逼她一下——哪怕只是让她乖乖应一声，也好过这无处不在的疏离。她捏了捏手心，终究没再说什么，只是递给了她一棵糖

苏柠熙抬手接过，指尖快得像碰了下就收回来，声音平淡

苏柠熙谢谢

把糖塞进兜里，没立刻吃，也没再多说一个字。

走出训练室时，夜色漫上来。苏柠熙跟在队伍中间，与严黎雅隔着两个队友的距离，步伐不紧不慢。队长的影子被路灯拉得很长，她刻意踩着空白的地面走，连一丝重叠都不愿有。

林诗音提起奶奶的话，苏柠熙只是“嗯”了一声，目光望着远处的路灯，声音轻飘飘的

苏柠熙“明天会好好表现。”

没转头看严黎雅，仿佛那句话不是说给任何人听的。

晚风卷起地上的乐谱，严黎雅弯腰捡起，递到苏柠熙面前。苏柠熙伸手接过，指尖短暂相触，她便立刻收回手，道了声“谢谢”，转身就往前走，背影挺得笔直，没再回头。

严黎雅捏着空荡荡的指尖，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这小孩的冷淡像根细刺，不扎人，却密密麻麻地痒。她低头看了眼地上的光影，苏柠熙的影子早已走远，与她的影子，连一点交集都没留下。

但严黎雅的嘴角却缓缓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眼底的沉寂破开一丝光亮。《逆光航线》的歌词在心里滚过，她轻轻摩挲着指尖残留的温度，无声地想：就算影子暂时错开又怎样？光还在，路还长，总有一天，她会让这道刻意保持距离的背影，心甘情愿地转过身来。

她不会放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