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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锦点头，想到夏洛特看不见，又开口道：“姨妈说起过，那时候他们一家都只能吃土豆过日子。”

夏洛特轻笑几声，“是啊，那时候每家每户都很困难，整个西方国家都趴在德意志身上吸血。街边到处是失业找工作的大人，有的人甚至连土豆都吃不起，所有人的脸色都不好，大家都看不到未来。”

“那我姨妈是做了什么，帮到你们了吗？”

“是的。那是1930年，我的父亲和威廉汉姆的父亲都失业在家，我们这些孩子就走到街上靠捡煤核换一些食物。”

“最艰难的一段时间里，我家甚至只能靠喝水来填饱肚子，全家人都脸色蜡黄、身体浮肿。你能想象半夜饿醒，胃酸反流进食管里，堵在喉咙口的那种恶心想呕吐的感觉吗？不光是胃，整个胸腔都在疼，疼到到了骨头里。”

说到这的时候，夏洛特无意识的抚上自己的胸口，而今那里盖着柔软的被子，肚子也暖暖的，很舒服。

“有一天我实在是撑不住了，在路边将肚子里的水全都吐了出来。这在当时很常见，毕竟大家肚子里都是水，饿着肚子干活容易低血糖，晕过去还算好的，晕不过去就趴在路边呕吐，吐完后饿着肚子继续捡煤核。”

“路德维希夫人就是在这时候发现我的，那时候路德维希家刚搬到这条街上，夫人大多在家照顾年幼的海因里希，我们都不认识。当时衣着鲜丽的夫人毫不嫌弃的将身上都是煤渣、骨瘦嶙峋的我抱在怀里，将我送进了医院。”

“医生说我得了饥饿性黄疸，差点就没命了。”

“然后呢。”

“接着，路德维希夫人为我们提供了‘工作’，报酬是足够一家人生存的食物。”

“工作？当时你们只有七八岁吧，能做什么？”云锦想不出姨妈会给一群孩子提供什么工作。

“是看护孩子！”夏洛特笑道。

“那时候露西还没有来路德维希家，夫人一个人照顾海因里希还要打理家务，根本忙不过来。你肯定想象不到海因里希小时候有多难伺候。”

“所以姨妈就‘雇佣’了你们这群孩子来看顾孩子。”

“刚开始只有我和威廉汉姆，后来格雷塔也加入了进来。”

云锦想了想，笑道：“格雷塔一定是来帮厨的！”

夏洛特也笑了起来，“没错，夫人做的饭，只有煮土豆能入口！”

想想也是，宋兰苼本就是大户人家的二小姐，嫁给洋人前身边也有人伺候。

要不是她执意嫁给一个洋人，惹恼了古板的宋老太爷，她的生活会更加富足。

“一直到困难时期结束前，我们三个人除了上学时间，就在路德维希家照顾了海因里希三年，他的德语语法还是威廉汉姆教的。”

“之后元首上台，国家经济开始恢复，我们的父母有了稳定工作，露西才被路德维希家聘用。”

两人聊了半宿，只睡了一个小时就被喊起。

吴妈早已做好了早餐，夏洛特吃完后告别离开，云锦则坐着路德维希姨夫的车大包小包来到了柏林医院。

海因里希的手术在早上九点，宋兰苼吃完早餐没多久，被禁食的海因里希就被护士推进了手术室。

手术很成功，没几天海因里希就出院回家了。

只是他圣诞假期的出游计划被迫取消，这让他难过了好几天，而后在吴妈一碗又一碗的滋补汤下越发圆润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