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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鸣神组】如夜之月·一(下)

鸣神组如月之夜

三日之后,东南山和西北山的妖族在一处林中对峙然,雷电影也来了,但她只是用一只手扶着腰间的刀,闭眼静静的站在那里,仿佛这一切都和她无关。

对面族群的首领——也就是一只黑色有杂毛的狐狸,见她这样,暗暗松了一口气,毕竟据他掌握的情报来看,这个家伙是那个可怕的肮脏半神,斩杀的妖怪不计其数,若是与她为敌,只怕,此战必败。

她开口道:“八重大人,你手下的小妖叨扰我这边妖怪得事情屡禁不止,在下今日只好前来亲自与你谈判了。”

闻言,八重神子只是笑笑,道:“呵呵……都是地妖,你何必用天妖那般拐弯抹角的方式来说,想扩大领地直说便是,到时胜者为王,败者为寇,还是一样。”

东南山首领那有着杂毛的黑色耳朵动了动,突然,像是想到什么一般,猛地一抖。

“诸位西北山的妖怪们,在下并非有意叨扰诸位平静的生活,只是这八重神子乃是白辰余孽,若是让我们地妖的大人和天妖的大人们知道了,只怕你们难免要遭一番劫难,不妨都跟着我,将她上交给高天原,也好谋个肥美的好地方生活怎么样?”

闻言,神子周围的妖怪们果然都露出一脸震惊的表情,队伍里响起了窃窃私语,但很快,便再次消失。

一只红色的小狐妖站出来说道:“我们不管八重大人是不是什么白辰余孽,我们只知道大人对我们一视同仁,才不会像你们那样只是稍稍有些力量便会欺负弱小,你们同那肮脏的天妖根本没什么区别!!”

“对!八重大人不仅接纳妖怪,也接纳人类,八重大人就是最好的妖怪!就算她是白辰的余孽,我等也誓死追随!”

而在一旁的八重神子,似乎早就料到了这个场面,嘴角微微勾起,那抹常挂在脸上的笑也更加明艳了些。

那首领自然也没注意到,雷电影那双不知何时睁开的眼已经在死死的盯着他了,那眼神犹如自黄泉索要生魂的恶鬼,冷的让人发颤。

杂毛的黑色狐狸气急败坏,眼见策反不成,便要让手下动手。

八重神子也抬手接印准备迎战。

只是,神子的法印尚未结成,战场中央便突然多了一把紫色的刀。

细小的紫电弧令那刀身散发的紫光前所未有的亮,队伍中听力好一些的妖怪,也从其中听到了如同恶鬼哭嚎一般的声音,只是一下,便再无战意。

这把刀……果真如传说那样……其中封着众多妖怪的生魂!

影一步步的朝着战场中央走着,随之而来的还有那冷到极致的声音:“在下无意掺进你们妖族之间的争斗。只是,你用的手段,实在是太恶心了些。”

雷电影比任何人都清楚,如若一个人与世界为敌的身份被他人揭开,那人面临的将是难以言喻的恶意。

她只是个有些恶劣的狐妖罢了,仅此而已。

既如此,那只好……在他们将消息传出去之前,将这战局之上的妖通通杀光了。

雷电影周身闪烁着细小的雷光,在场所有的妖都感受到了一股威压加诸在身上。

这时,不知是哪个妖怪出声说:“雷……雷电影!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不过是高天原的神明和低贱的人类肮脏的产物罢了!!!你还真把自己当成高贵……”

轰隆——!!!

巨大的雷鸣声响起,那只妖怪的脑袋在一瞬间便被树枝插在了不远处的一颗树干之上,在它旁边的,是一条同样被钉在树上的血淋淋的舌头。

八重神子第一次见到雷电影完完整整的出手,如此实力,就连她也不禁微微讶异。

“在下是罪人,你,还有你们,也是罪人。”

一阵耀眼的紫光亮起,再回神时,地上只剩下被斩首的妖怪尸体。

对面的妖族被一个不留,全部杀光了。透露着浓重杀意的紫眸在这时看了过来,只是在八重神子得身上停留了一瞬,便看向了她身后的妖怪们。

神子看出了她的目的,站在她身前拦住了她。

“让开。”

“你要干什么?”

“把你身后这些妖全都杀了,将消息封锁。”

“不行!他们什么都没做!”

“哦?你就这么肯定他们全部都会忠于你?你就这么肯定这百来张嘴其中没有一张是松散的?”

雷电影顿了顿,忽然有些癫狂的笑了起来:“狐妖,你知道吗,你的族群,如今无论是高天原,或是现世,都是为人、为妖所不齿的存在,若是泄露出去哪怕一点点消息……”

浪人用力捏住妖怪白嫩的脸庞,压低着声音如此说到:“想杀你的,可就不仅仅是对手和人类了。”

“不行。”

八重神子罕见的冷了脸,一只手抓住对方捏着自己的小臂,另一只垂在身侧的手缓缓蓄力,仿佛雷电影只要拔刀,她会毫不犹豫的幻化刀剑捅到她的胸膛里。

“呵呵呵呵……回头看看你族群里的妖怪看我的眼神吧,那种恐惧,嫌弃,像是看什么脏到至极的东西的眼神,便是消息泄露后你也要承受的!人!妖!神!都不是什么好东西,都是沆瀣一气的恶心玩意罢了!”

仿佛是为了印证雷电影的话语,八重神子听到了在她身后队伍里的窃窃私语。

“那就是上面说的神和人的结合品吗?真的好像传言里那样,弑杀,疯癫……还有着那般肮脏的血脉……”

“嘘……你小声点,她可是八重大人带回来的家伙……”

“但是真的好恶心啊……我还把水果给她吃……我回去以后要把那棵树砍掉……那片地我也不用了……”

“听说这家伙还被伊邪那岐大人下了诅咒……说是永生永世都不会死……真是……”

八重神子想回头说不是这样,不是这样,这位武者大人很爱护小动物,会喂团雀,也会给可怜的仓鼠留下食物,她是极好极好的人……

“真是肮脏的家伙……”

“回去我要离那家伙住的地方远一点,太恶心了……”

为什么……为什么这样极好的人要遭受这样的待遇……

“杀了他们!!!你便不会遭受我的一切!杀了他们!杀了他们!!”雷电影突然发疯一般的朝着八重神子怒吼着,手中的刀不知何时也抵上了她的脖子。

“杀!!杀干净!!!把他们全杀了!!!一切都不会开始!!!杀了!!杀……呃……”一柄妖力幻化成的粉色匕首进入了浪人的胸膛,象征半神的赤金血液缓缓从伤口处流出。

金色的血滴也顺着对方的唇角落在了八重神子的脸上。

“呵……你是这样选的啊……那还真是在下……呃……”

八重神子手中的匕首变长,已经将雷电影的整个胸膛洞穿。

浪人死死握着手中的刀柄,将其贴上那细白的脖颈,却还是在死去的最后一刻,选择松手任由刀落地。

“……呵……”

雷电影再睁眼时,她是躺在床上的,右手本能的稍微偏了偏,便感受到了熟悉的刀鞘。

微弱的气息几乎是一瞬间便让她警觉起来,转头望去,她便望见了杀死自己一命的凶手。

胸前的伤口已经痊愈,但还是在散发着痛楚,这便是伊邪那岐降下的罪罚之一,每一次死亡,都会记住当时所感受到的一切痛楚,即使会随着时间减轻,但所需要的时间实在太过漫长。

“……呵,咎由自取罢了。”

不断散发的剧烈疼痛仿佛在嘲笑着雷电影的大意,居然真的信了那只狐妖。

活该罢了。

“我只是觉得,影……武者大人你或许该冷静一下。”狐妖的声音突然响起。

“何必假意客气,不是都知道了你想要知道的东西么?我的名字。”是比初次见面时还要冷的多得语气。

“如你所愿了,八重神子小姐。”

胸前剧痛的位置突然感受到了一股极其轻的压迫感,雷电影低头望去,便瞧见了对方将手按在了那上面。

脑中不受控的想起自己幼时被那些人类一遍遍斩杀的回忆。

“如果你还想杀我一次,那在下愿意奉陪。我也不是没被人连续杀过几万次,家常便饭罢了。”影将头扭了过去,这般行为让八重神子的心没由来的酸楚。

“我很抱歉……武者大人……我……你愿意站在我这边,我真的很开心……可是……”向来巧舌如簧的狐妖此时却是连一句完整的话都拼凑不出。

“我……我想要的不是这样一个名字……我想要你亲口跟我说【你】,而不是……而不是他人口中所谓肮脏的东西,你是极好极好的人,我知道的。”

“呵。”

“我……我也知道你很疼……一定很疼……我知道的,那位大人降下的罪罚非常痛苦……对不起……”

“不必如此,你自己的选择罢了。”明明是早已习惯的剧烈痛楚,这一次影却感受到了别样的灼热,烧的她冷汗直流,连手都开始发抖。

“滚出去,虚伪的妖怪。”

身旁的人闻言,却无动于衷。

影抬手想要将其推下去,却感受到了滴落在手背上的温热,常年握刀斩杀生灵的浪人几乎是下意识便认为那是血液……

并不是血液,是她鲜少才能得见的液体——眼泪。

狐妖哭了,或许是因为她的态度过于冰冷,又或许是过于愧疚。

影其实并不想追究那么多的,她比谁都清楚,这只狐狸当时是左右为难的。

但她控制不住。

冰冷发颤的手指笨拙的抹去那些泪液,紧紧抿着的唇重新张开。

“我叫……【雷电影】,意为,雷电照射之下的影。”武者别扭的扭过了头,狐妖勾着嘴角流着泪扒在了她的身上。

“影……对不起……”

自那之后两人似乎走的更近了些,虽说族群之中的妖族在知道了雷电影的身份之后有脱离族群的,也有依旧留下来但对她得存在颇有微词的,神子知道,几万年的偏见并不是一朝一夕可以消除的,毕竟那所谓的【上面】,命令妖族的答案只能是那个。

虽然影依旧不会和神子一起去集市上,但的打猎活动还是会陪她去。

“影,你不介意那件事了吗?”

“依旧介意。”

“好吧,想不到堂堂武者大人还是个记仇的呢~”

“……只是我的痛楚在提醒我你曾经砍了一刀,在下并非……”

“……这样啊……那武者大人什么时候能不痛呢?”

“按照以往的经验,想必还需三五年才可。”

“真是漫长呢~”

“影——”

“阿影——”

“雷电影!”

“……怎么了。”

“影为什么就不能等等我,你走的太快了。”

雷电影望着前面杂乱的树枝,又看了看身后妖那齐整的毛发,如实答到:“这枝条会把你的毛发和皮肤刮伤。”

“那影呢?”

“这种于我而言没什么。”

“……影。”

“嗯,有事可以直说,我会听的。”八重神子看着前面的人,有些欲言又止,但还是开口道:“为什么他们都说你肮脏。”

浪人的动作一顿。

“……或许是因为高天原神明和人类相恋是不允许的吧。”

“高天原的神明自视甚高,他们瞧不上我这种拥有人类肮脏血脉的……东西,人类也厌恶我这种具有强大力量的怪物。妖怪……呵,你知道的,天妖和高天原是一派,而地妖虽说敌对天妖,所求的大多也不过是高天原的位置罢了,都是一样的罢了。”

“神明觉得我肮脏,恶心,信奉神明的人类也会这么认为,追随神明的妖怪自然一样。他们说我弑杀,渴血,疯癫……呵……或许是对的吧。”

“……影。你不脏的,你是极好极善良的人,我知道的。”

“恶劣的狐妖小姐居然转性了。”影不擅长面对这种,她只好慌乱的转移话题。

“呵呵~武者大人真是狡猾。”她们又回到了往常那样。

神子伸手握住了影冰冷的手。她是最最聪明的妖怪大人,动心之类的事情,怎么不会发现呢?

“所以……武者大人喜欢我吗?”

“……喜欢。”

武者的答案让狐妖出乎意料。

“我知道我对你动心了,没什么好隐瞒和别扭的。”

如此直白,反倒是让狐妖脸红。

“咳……嗯~还真是看不出来呢……”

“需要我亲你一口来证明么?”

“……不要。”

“呵呵……快些,太阳要落山了。”

“落山了又怎么样,我又不怕黑。”

“落山了,就会冷了。”

“我可不怕冷。”

“我也不怕。”

“那走慢些也没事。”

“好,那就走慢些。”

“影好听话呢~是不是想要奖励?”

“唔……小心那根树枝刮到你。”

“不会哦,我注意到了。”

“武者大人没刚认识时那么冷了。”

“嗯。”

“是不是因为变成我的【阿影】了呢。”

“这是什么说法?”

“呵呵,说这样的你珍贵的说法。”

“我不是什么珍贵的家伙。”

“唔……但在我这里是。”

“好,我是你这里珍贵的家伙。”

“武者大人真是犯规。”

“我说错什么了么?”

“没有哦~”

她们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朝着夕阳落下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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