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魂不散

头顶上的风扇在不停晃悠悠地转。

林溪喜欢陈旧的东西，比如一件衣服，林溪喜欢它被故意做旧，然而在教室因为没有装空调只有几台老旧风扇的情况下，这个喜好可以忽略不计。

整个教室闷热不堪，黑板在眼前变得失真，只听到整理课本和桌椅挪动的细碎声音。

等他布置完需要学生在晚自习完成的题目，转过头来也基本没什么人了。

坐在角落里的一位同学正在扯着窗帘，试图挡住偷跑进来的阳光，窗帘一拉上，林溪逐渐看清楚了他的模样。

“琦宁？”

林溪以为是自己热得头晕眼花了，直到琦宁用幽深的眼神盯着他，莫名地，令他横生了一股寒意。

嗡嗡作响的吊扇这时却让人有了一刻的清醒。

窗帘被微风悠悠吹起，洒落进来的阳光使眼前的场景变得真实，空气弥漫着粘稠和潮湿。

琦宁突然扬唇轻笑，虽然只在苍白的脸上一瞬倏忽而过，但实在是让人难以忽略。

对方轻轻地喊了声：“林溪······”

一瞬间教室里的玻璃窗全部破碎，林溪的瞳孔不经意地微缩，画面逐渐变得扭曲。

再睁开眼，办公桌上的杯子不知何时倒了，林溪连忙扯一旁的纸巾擦拭脸上以及桌上的水。

对面坐着的年级级长似乎鄙夷地看了他一眼，怕引起不必要的误会，林溪正想据理力争这原本就是可以休息的时间，然而下课铃刚响不久，李盈盈正好上完课走进来。

她笑呵呵地凑过来摘下林溪头上的茶叶，“你还像是个孩子。”看了级长一眼，她笑意更深了“不过比起我和级长，你确实是个孩子。”

林溪想着解释实则自己已经成年好久了，不过看到级长一脸老婆奴不敢吭声的样子，也只好作罢。

教师办公室的空调是站立式的，离林溪很近，在享受它消除夏日炎热的同时又打心里觉得冷。

这所高中听说在他离开的第三年开始翻新了基础设施，空调先走进学生们的宿舍，再普及到教室。

林溪读书的时候都是靠吊扇撑着，宿舍的床离得太远，教室又太挤，所以主打的是一个心里的作用。

唯一让他深刻的一次清凉，竟然是不知道哪个夏天上厕所时被人从天而降泼了一身水，伴随着同班同学的嬉笑声，仿佛进入了一个飘渺的梦境，梦见了可怖的梦魇在对他做着有趣的恶作剧，这么做的原因是什么，他早已忘记了。

人生不是演戏，林溪深感自己不擅长复仇的戏码，况且当年的人早已不知道到了哪里，是否会得到应有的报应，这从来都不是自己能决定的，上帝是不公的，即使是坏人，也可以得到庇护。

他突然迫切地想见到那位叫做琦宁的学生，想询问他是否会造梦，或者可以改变境遇，还是只会迫不得已编织出美丽的谎言。

走廊不断有老师和学生往来，有些好奇的同学注意到这边，林溪只好礼貌性地点头，不觉间走到了任课的班级。

教室里学生们的书桌堆满了课本，除了角落，其他位置都坐满了人。

一走进来，讲台下的学生们瞬间安静，用着明亮而期待的眼神看着他，由于初来乍到，简单地做完自我介绍后，林溪向班长询问了是否都到齐了。

班长很机灵地解释道：“老师，坐角落的那位同学几个月前就已经转学了。”

是转学了还是事出有因，林溪不决定往下问，点点头示意班长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