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室里只开了一盏小夜灯，弦茗靠在浴缸上，泡沫遮过锁骨，胳膊撑在那用左手托着脸，暖色的光打在她的下颌，投影布上放着动画电影。
手机响了两下。
拿过手机看，是银行的信息。
【尾号5374向您汇款10000000元】
【尾号5779向您汇款10000000元】
她拿叉子叉起块西瓜放进嘴里。
来自她爸妈的转账。
他们每次觉得亏欠就转钱，弦茗倒也习惯了，巧的是每次的转账金额都一模一样，平时都是几百万，这次很大方呢。
闭着眼睛又泡了会儿。
…….
弦茗坐下，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眼睛里的血丝明显，发尾还在滴水。
电话铃声响起，是迟也。
她按了接听键，打开身体乳的盖子，按了几泵徐徐涂在锁骨上，听他问：“你明天要去看外婆吗？”
“对，要约我？”
“嗯，要约你。”
“改天吧。”
他笑，“行，”正准备挂电话，又想到这个点她应该洗完头发了，“你吹干头发再睡。”
她每天都会洗头发。
“嗯嗯嗯。”
…….
清晨，阳光透过枝叶洒在地上。
医院的附近有一处早市。卖鸟的大爷在大声吆喝，包子铺门前的桌子上放着冒热气的蒸笼。
弦茗拿着枝向日葵，叶子上的露珠还在。眼睛随意一瞥，被摊位上挂着的红绳吸引，她走过去。
摊主是一位老太太，她把红绳取下拿给弦茗看，“但愿人长久。”
它的名字。
弦茗接过，红绳上有块朱砂，上面刻着平安二字。她说了声谢谢，付完钱就走了。
老太太看着她的背影远去，而后垂眼，轻轻说了句：“痛失所爱。”
弦茗把红绳捏在手心，微风掠过她的发尾，耳后的红痣露出一瞬。
……..
五楼，心内住院部。
来到病房门口，她轻轻推开门。外婆还没醒，她把玻璃瓶里干枯的花扔掉，换了水把向日葵放进去。
老太太身上穿着病号服，戴着呼吸机，脸色苍白。
弦茗拉过椅子坐下，看了她一会儿，又转头看向心电检测仪上轻微跳动的心率。
她手有点抖。
推门声响起，是外公。她站起来，用手随意擦了下眼角，“外公。”
虞桓把早餐放到桌子上，看着她笑，“宝贝来了。”
弦茗点了点头。
看她眼睛红了，虞桓轻轻摸她的头，“没事。”
“怎么用上呼吸机了。”
“又开始呼吸困难了。”
…….
护士来挂水，把呼吸机给撤了。
兰珂仪睁开眼睛，窗帘拉开了一条缝，阳光钻进来，刺眼，她抬手挡了下，觉得今天舒服了很多。
弦茗轻轻喊了她一声：“外婆你醒了。”抓住她的左手。
兰珂仪转过头来，看着她笑：“宝贝又来看我了。”
“想你了。
她把红绳拿出来给外婆看，“今天看到一根漂亮的红绳，送您。”
“好看！给外婆戴上。”
弦茗把红绳套在她的左手腕，拉紧，“好了，您要平平安安的。”
兰珂仪右手压在左手腕上，“好，平平安安的。”
弦茗把床位调好高度，又在老太太腰后放了个枕头。
虞桓抚过兰珂仪的鬓角，“脸色比昨天好多了，饿了吧，吃饭。”
兰珂仪笑得眯起眼睛，“吃饭！”
医生来查房，看了下基本的指标，嘱咐了几句，说半月后心脏移植手术。
弦茗坐在床边，握着外婆的手，“外婆，我爸妈准备离婚了。”
兰珂仪猜到了，没什么情绪波动，“我们尊重你妈妈的决定就好了。”说着看了眼虞桓，他们一开始就没看好弦煜这个人，离了也好。
“我妈没告诉你，怕你着急，但我知道你都明白的，有什么事都不该瞒着你，你也不用担心我，我很好。”弦茗温声说。
“对，不用瞒着外婆，宝贝你还有我们，还有好多人爱你。”
“好。”
…….
陪他们吃了午饭她才离开医院。
去了公司研究她新写的程序。她在研究能保存数据的自爆系统。这玩意儿如果成功了大有用处。
天色渐晚，她把电脑装好下楼，司机在楼下等她。
打开车门坐进去，刚打开手机，迟也的消息发过来，【回家了吗？外婆的状况好点没？】
【在路上，外婆状况还行】
那边秒回：【拥抱jpg.】
弦茗问他，【吃饭没？】
迟也发了段语音，弦茗打开扩音，他声音有些哑，“今天打完球太热，把上衣脱了，这会儿头有点疼，我好怕发烧，喝了点白粥，刚刚把药吃了，我今天早点睡，想你了宝宝。”
弦茗按住语音键，温声说：“嗯，不会发烧的，早点睡，明天见啊。”
“好，明天见。”他回。
弦茗关掉手机，让司机打开敞篷，她把胳膊伸出去，闭上眼睛深呼吸，晚风穿过她的手指缝，头发也被吹到耳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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